八個半小時的血汗錢啊!
工友們開始是懷疑,而後是恐慌,工廠倒閉了他們怎麼辦?大部份工友來自邊遠山區的農村,每個月領到工資除了留下基本的生活費,餘下的全寄回家了。這個月的工資領不到就意味著要寄回去養一家老小的錢沒了,意味著這個月自己的生活費沒了,還意味著沒錢交下個月的房租很可能就會房東趕出來淪為街邊的乞丐、流浪漢。要知道,就算是明天馬上找到工作,那也是要到下個月才能領到工資的啊,這個月怎麼辦?要怎麼生活?
恐慌是會傳染的,傳播開後,大面積的恐慌開始變異成了出離的憤怒。
幾個失去理智的工友在茫目中看到了依依,不知道誰吼了一聲,那個臺灣人的女人在這,問她為什麼臺灣人悄悄的提前走了,是不是她早就知道工廠要倒閉了。人的盲從性,在那一刻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反應,幾個人開始圍向依依、十幾個人也慢慢向這邊靠攏,更多的人在越來越多圍過來的人感染下,漸漸的開始包圍依依和晨曦。
依依有些莫名所以,晨曦立即反應麻煩大了。急中生智指著路口大聲叫,林經理來了,快,我們找他去。靠近她倆的幾個人聽到後,第一反應就是往路口看,可是工廠樓下圍著了幾百號工友,根本看不到路口的情況,於是領頭的幾個人推開人群往路口開始擠,邊擠邊叫:“走去路口攔住姓林的。”
其實路口根本沒有林經理,那只是晨曦不得以的辦法。但是這招還真是管用,最靠近她倆的幾個人根本看不清路口有誰,遠一點的外圍那些人,還不知道這些人圍過來是想找依依的麻煩,晨曦拉著依依向相反的方向擠去,人群盲目的跟著那幾個領頭的人往路口移動,很快她倆從人群中脫離出來,開始一路小跑往旁邊的小路穿過去。等到那幾個領頭的反應過來他們站在那看不到姓林的,比他們還矮小的晨曦怎麼會看到姓林的來了時,晨曦和依依已經安全的回到出租房裡。
一連幾天,晨曦不讓依依出門,晨曦自己也是天黑以後才下山,跟做賊似的悄悄溜到離福城鞋業遠一點的小店買二份蛋炒飯和幾包粉絲就回來,她怕那些憤怒的工友會傷著依依。也怕那些工友會當街罵出難聽的話,她丟不起這臉,她活得清清白白容不得別人有機會往她頭上扣屎盆子。
保稅區的工廠每天都有招人的,可是一聽是從福成出來的,都不收。晨曦在幾次碰壁後,實在是忍不住打聽原因。被問的人都躲躲閃閃的不是說不知道就是說你問別人吧。直到有一天她又去買粉絲,站在那等老闆找錢的時候,聽到二個福成鞋業隔壁廠子的人在聊天,才明白,原來那天憤怒的工友為了討回欠下的工資,在工廠樓下靜坐絕食了三天,驚動了區政府出面,因為區政府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氣極之下工友把工廠的大門砸了,還差一點放火燒了工廠。這事在保稅區都傳遍了,各大工廠不約而同的交待人事部招工不收福城出來的,因為這些都是“刺頭”工人,招進去那還不得給自己廠子添亂啊。依依和晨曦這些天躲在家不太出來才所以不知道她們那天“逃離”後發生的事。
晨曦聽到人家聊天才明白原來這幾天找工作碰壁的原因是這樣,晨曦苦笑,心想真是倒黴到家全趕一塊了。她摸摸口袋裡所剩無幾的錢,暗自傷神,現在怎麼辦呢,看來保稅區是別想找到工作了。晨曦猶疑著,要不要去德森找紫珊?可是依依是不會回德森的,晨曦不放心依依。嘆嘆氣,晨曦決定暫時不想這個問題,催促老闆把錢找給她回身就走,她不想讓人看到她就是那場事件裡的當事人之一。
第十二章 艱難的生存
這天晨曦早早的起床,燒好開水,將密封桶裡最後一點麥片泡好,招呼依依起床吃早餐。晨曦對還在賴床的依依說自己已經吃好了,出去碰碰運氣看有沒有工廠招工。
依依伸著懶腰半坐起身,倚在枕頭上還半眯著眼說了句:“中午我不想再吃蛋炒飯了,晨曦,你就不能換點別的花樣吃麼?”
晨曦停下已跨出門檻的腳步,沒有回頭,背對著依依應了聲音:“哦,我知道了。”手卻不自覺的伸進口袋摸索起來。
之前住在臺幹宿舍,加上陳明仁沒回臺灣前,她倆也一直在臺幹食堂吃免費工作餐,除了自己的一些生活日用品,並不需要花錢,因而也一直沒發愁過錢的事。從搬出工廠生活開始,依依每個月的工資都懶得去領,全權由晨曦代勞,生活就更是不管了,依依覺得有晨曦在操心就好了。事實上晨曦每個月的工資才不到四百塊,而依依更少,二人的月工資加起來不到七百塊錢。每個月的租金、水電、吃、喝拉撒,加上依依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