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在臥室裡那張大床上轉了一圈,這一刻不就是她等的嗎?她回來不就是為了如此嗎?為什麼到了當口卻逡巡不前了呢?
她指了指床:“一起?”
陸應欽輕輕一笑:“也可以我睡床你睡地上。”
“……”
關了燈。房間裡漆黑一片,窗紗輕撩,偶爾給予房間一絲微弱的光。陸應欽上了床顯得異常規矩,而程端五也不知道為什麼,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術,也一動不動。她背對著他側臥,緊張的咬著自己的指尖。良久他都沒有聲音,而她聽著落馬座鐘規律的滴答聲,睏倦如潮般襲來,不知不覺眼皮變得沉重。
半清醒半睏倦的程端五感覺有一雙有力的手突然捉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他身上好聞的沐浴乳香味讓她覺得似乎喝了朗姆酒,整個人微醺著不清醒。
“做麼?”程端五的聲音有些慵懶無力,也不知是困了還是怎的,帶著一種奇異的嫵媚,如同誘惑,也如邀請。
陸應欽沒有說話,但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重了一些。她穿著真絲的睡衣,若隱若現的勾勒著她身體的輪廓,饒是曲線玲瓏。她沒有穿胸衣,倒不是為了勾引,不過是近兩年養成的新習慣一時難改。
陸應欽抱著他,手覆在她腰間,再向上移一些就能感受到一片柔軟。但他沒有上移,只是輕輕領著她轉了個身,與他正對。她的頭自然的埋入他的頸中,感受著他平緩的脈動。他順著她的手臂摸索到她如柔胰的手,伸手觸上,他的掌心能將她整個包裹住。他一時貪玩的握了握,最後又放開。
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小心翼翼的探上去,開始在她掌心寫字,撇橫豎撇點,豎橫折橫橫橫豎橫……
他一筆一劃的寫著,程端五屏住呼吸,仔細的去感受他寫的字,“程”“端”“五”。他寫完她的名字,手上動作卻停了,程端五沒有說話,只是等著他繼續寫。不想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卻是把“程端五”三個字重寫了一遍。
程端五隱隱有些失望,可是驀然回想,她竟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什麼。
他到底是想寫什麼呢?
她沒有問。
“端五。”陸應欽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醇厚低沉,彷彿久經儲存的美酒,回味無窮。程端五甚至能感覺到他喉結上下滑動的觸覺。
“在。”
陸應欽平穩的呼吸,良久,他才慢慢的說:“兩年前,我以為,你死了。”
“嗯。”
“我告訴自己。你死了,以前的什麼都死了。”他抿了抿唇:“可是你又回來了。像夢,卻又不像。我也看不清自己,但是有一點,我異常的清楚。”
“嗯?”
“既然你選擇了回來,就別再想要離開。”
程端五苦笑,平靜的說:“你留不住我,兩年前留不住,兩年後也一樣。”
陸應欽沒有辯駁,他笑著,卻笑得有些言不由衷,他頓了頓,突然輕輕推了推她的肩,她詫異的抬頭,正對上他如星的眼眸,只聽他一字一頓的說:“程端五,過去的感情,你對我的感情,還有剩麼?”
程端五沒想到他竟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一時有些怔然,片刻後她苦笑,搖頭:“一點都不剩。”
程端五看著陸應欽眼中的火焰一點一點澆熄,他有些尷尬的撇了撇視線,像是認命一般:“上次你和我說的報復,程端五,沒有必要了,你已經成功了。”
程端五有些茫然。
成功了?什麼意思?
她報復成功了?他愛上了她?
九年,她愛他七年,為他孕育了一個八歲的孩子,卻是終於在這一刻才聽見他說了一句回應的話。
心底唏噓,難過,感慨多於解恨。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的感覺越來越蔓延,她嘴角微微顫抖,一時竟連話都不會說,彷彿打翻了無味雜瓶,良久才亦嗔亦泣的說:“陸應欽,我們之間一定有時差。如果九年前你這麼對我說,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為你闖,可是現在,我們兩個就好比隔著七大洲五大洋,這樣的距離,叫我怎麼逾越?”
“我知道。”陸應欽的回應,飄渺虛無,程端五甚至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關了燈地房間像一間沒有出口的黑房子,兩個人各自為牢,關住了自己,也拒絕了對方。
“睡吧。”陸應欽收了收手上的力度,他沒有放開她,卻也沒有再逾越的舉動。兩個人在超SIZE的床上各佔一席,在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