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3 / 4)

小說:懷念狼 作者:恐龍王

那個應聲“有的,”將帶著麻點的一顆蛋丟過來,打鐵的少年跑出來慢了一步,蛋跌在地上碎了,蛋裡竟有了小小的雀崽。再掏,是顆空蛋殼,再掏,掏出一條蛇來,一個驚叫,三個孩子摔倒在了街路上。

我們打問了三戶人家,三戶人家都可以接客,爛頭卻一一要看過女主人。爛頭的觀點是對的,女主人乾淨利落了,家裡肯定床鋪整潔,飯菜爽口。最後選中的是街正中的一家,女主人卻是個麻子。進了店,人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飯沒吃抱著枕頭便睡下,富貴和翠花卻精神大,叫喊著在屋裡跑出跑進。主人家的孩子在吃早飯時,屋樑上幾隻老鼠打架,一隻掉下來正好砸在米湯碗裡,米湯濺開燙了孩子的臉,碗也破碎了,孩子就將老鼠澆上煤油在街後的土場上點燃了,老鼠受痛拼命地跑,結果鑽進場邊的一個麥草垛,麥草垛就燒著了。街上人七手八腳將火撲滅,富貴和翠花也來回跑動,用身子滾著滅火,翠花竟把一根鬍鬚也燎焦了。鄰旁的一個青年瞧見翠花嫵媚可愛,便生了邪意,用一條小魚引誘了翠花到他家,富貴當然是要保護翠花的,也跟了要去那家,竟被青年踢出門外。富貴折身回來搖舅舅的床,我們實在是太乏了,撲救麥垛火災那麼大的聲響竟全然不知,富貴搖床搖不醒,叼了臭鞋放在舅舅的鼻子上,舅舅才醒了。待我們去了那家,青年正開了門放翠花出來,爛頭一把揪住了青年就打,問是不是想把翠花偷走或勒死吃肉呀?青年解釋了半天,方是這裡興一種蠱術,即將貓尿撒在一塊手帕上,再將手帕鋪在蛇洞口引蛇出來,蛇是好色的,聞見貓尿味就排精,有著蛇精斑的手帕只要在女人面前晃晃,讓其聞見味兒了,女人就犯迷惑,可以隨意招呼她走。爛頭一耳光抽了青年個趔趄,罵道:“你狗日的比我還行嘛!”嚇得青年撒腿逃跑,等我們離開了鎮子也沒敢再回家住。

覺是無法再睡下去,屋主開始做飯要給我們吃,爛頭主張吃鍋盔熱豆腐,幫著屋主去忙活了,舅舅卻悶不做聲坐在條凳上從窗子裡往外看,我問他怎麼啦,他說沒啥麼,我跑上街買了一瓶白酒,他笑了一下,在兩個杯子裡倒了,推給我一杯,端那一杯自己要喝時手抖了抖,酒灑了一些在桌子上,舅舅低下頭在桌子上吮咂了幾下。

“這幾天了還沒見著狼哩。”他說。

“不打緊,”我說:“要是走到哪兒就見著,便不是隻有十五隻狼了!”“我心裡總慌慌的。”他從脖子上掏出那塊金香玉來。金香玉是有過拯救老道士生命的故事的,我說:“你有什麼感覺嗎?”

舅舅說:“我普查的時候在街後的塬下發現了七號狼的。”我說:“吃罷飯了,咱到塬上看看去。”“用不著的,現在不在這裡了,”舅舅說,“凡是有狼,我能感覺來的,那狼皮褥子就扎人了。我也說不清,一到這鎮上心裡就不舒服。你聞聞,這金香玉味兒是濃了嗎?”

我聞了聞,奶油巧克力味很濃。

“這有些怪怪哩。”舅舅說。

我聞金香玉的時候,爛頭正熱騰騰地端了一箱才出鍋的豆腐往堂屋的飯桌上放,瞧見了問那是什麼稀罕物兒,舅舅卻將金香玉塞進了胸前衣服裡,偏不讓看,爛頭就說:“一塊石頭片,有啥稀罕的,又不是珍珠瑪瑙!書記,我可有一件寶貝呢!”放下了熱豆腐,在懷裡掏,掏出一個小瓶兒,瓶子裡是一團紅色的棉花套子。我說是什麼藥棉?爛頭把我拉到後門外,悄聲說:“避邪的,是專門弄來的處女經血棉花套子。”我問哪兒弄的,他說戰利品麼,一臉的得意。我就說爛頭你真髒!爛頭卻說你拉出來的屎還不都是從你嘴裡吃進去的?並要我不要告訴舅舅,舅舅沒真正見過女人,知道了會忌妒他的。舅舅在窗前喊:“爛頭,你鬼鬼祟祟嘰咕啥的?!”爛頭就走進去,大聲喊:“吃飯吃飯,掌櫃的,把辣子醋快拿來,我們隊長要餓死啦!”鍋盔是那一種類似鍋蓋大小的硬餅,豆腐則是用刀在豆腐箱裡直接下一大塊,劃開小塊了澆上辣子醋水兒,確實是可口。我吃了兩碗,舅舅吃了三碗,爛頭響聲很大地吃了三碗,又去盛第四碗。

“你瞧他像豬不像豬!”舅舅笑著說。

這時候,門外的街上一溜帶串地有人走過,男人們都是黑衣黑褲,在頭上或腰上纏了很髒的寬布,臉上脖子上卻皺紋縱橫著黑紅色的油肉,婦女們的衣服卻十分鮮活,差不多大紅大綠,且腰身窄狹,襟角翹起,像是牛皮影戲上的人物。我就拿了照相機出來拍照,才知道小鎮此日逢集市,我們就決定逛逛集市了再趕路也好。

我是從未經歷過山區的集市的,四面八方山溝裡的人都朝鎮街上湧來,買者的揹著背籠,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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