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最好不要單獨前往。”我回想起那天採訪歸來,天色已暗,路邊潦倒的醉漢向我投來的審視目光,心中也不禁後怕起來。而約翰遜教授的評語中所表露的關懷,在我心頭留下了一份暖意。
臨畢業的時候,《紐約時報》採訪了我,接著《新聞週刊》也登出了醒目的專訪。那些記者在提問時請我談談對美國傳媒的一些看法。我坦率地說:“美國主要新聞媒體對中國的報道往往集中在某些敏感話題上。且不論這些報道本身的準確性如何,單是與其他現實題材的比例失調,就違反了你們所信奉的‘新聞原則’,給讀者留下有失偏頗的總體印象。如果我是一名駐美記者,而我發回給中國的報道無一例外都是關於美國毒品問題的,那麼中國人頭腦中的美國將會是如何呢?作為美國人,你們是不是也會感到不公平呢?”這番話中有關新聞準確性所包含的比例概念,正是我在約翰遜教授的新聞課上學來的。
當我把這些講給約翰遜教授聽時,老頭兒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來:“妙極了,不愧我給你的那個‘A’。我為你感到驕傲。美國的媒體習慣於標榜自己的公正與準確,依我看,是到了反省的時候了。”
離別時,我問他何時有機會去中國看看,也去看看我做的電視節目。他悵然地說:“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去。只是,我年紀大了,不知什麼時候能有這個機會。”
我說:“如果沒有機會,我就用攝像機把中國拍下來,帶到美國來給您看,教授先生。”
二泉映月
暑假,哥倫比亞大學最忙的圖書館是東亞圖書館。臺灣、香港的學生大多出外旅遊或回家探親去了。大陸的學生望望那條飛越半個地球的航線,盤算著下學期的學費、生活費,琢磨著該把分別已久的妻子、丈夫“辦”出來,就斷了回家的念頭。四個月的暑假是打工掙錢的黃金時段。寂寞了,想家了,便會不由自主地來到東亞圖書館:在這裡你翻到的是中國的書,看到的是中國人的臉,聽到的是中國的語言。唸了一年的專業,整天泡在英語的世界裡,只有這時才能真正地放鬆。讀讀林語堂,也讀讀金庸。有一把那麼結實厚重的大木椅,看上幾小時那麼古典優美的文字,真是享受。出國之前怎麼只顧看GRE和TOEFL了呢?
校園綠地上常見五六十歲的中國老人(其實不該算老),素不相識,卻只憑一句”請問,您也是大陸來的吧?”就可以聊上一天。“您也是陪讀吧?
孩子讀什麼專業?出來幾年了?在紐約真呆不慣,房租那麼貴!在國內哪知道孩子在美國這麼不容易。寫給家裡的信只撿好事說,一來才知道。。”六月份,哥倫比亞大學出了一樁有關中國留學生孩子撫養權的案子。這也就成了近來大家的話題。一對中國留學生夫婦在美國生了兩個孩子,大的兩歲,小的只有兩個月。母親在市外找到一份工作,白天照顧孩子的重任就落到了正準備參加研究生考試的父親身上。這可難為了他。就拿給孩子洗澡來說吧,這麼嬌嫩的小東西託在手上,擦過肥皂,滑溜溜的,揉也揉不得,搓也搓不得。搬動一下小胳膊小腿也會擔心弄斷了什麼,實在讓一個大男人出了一身汗。百密一疏,孩子落在浴缸裡。手忙腳亂地撈起來,孩子一掙扎,又掉下水去。情急之下,父親一把揪住孩子,不敢有一點放鬆。孩子總算沒有危險,但手臂上磕出一塊烏青,身上也留下幾道淡淡的血櫻父親又是歉疚又是心疼,看孩子哭個不停,就抱去學校醫院檢查。醫生對那塊烏青和幾道血印大皺眉頭。斜眼打量了一下魂不附體的年輕父親,一言不發,打電話到當地兒童福利局,報告了這一起“虐待兒童案”。調查員說到就到,根本不理會孩子父母的解釋,堅持說孩子是被毆打致傷的,並認為當時沒有工作的父親,閒在家裡,極有可能因此產生心理不平衡甚至壓抑症,從而拿孩子出氣。另外,做母親的為什麼在孩子出生不久就出去工作?這分明是毫無撫養孩子的誠意。(至於如果這位母親不工作,一家大小拿什麼吃飯的問題,調查員就不屑考慮了。)孩子已是美國公民,怎能任憑兩個中國人虐待?!
不久,法院寄來傳票,開庭當天就把兩個孩子送到福利機構監護。大孩子又哭又鬧,不願離開爸爸、媽媽,卻被當場強行抱走。為了重新領回孩子,妻子不得不表示與丈夫“劃”清界線。夫妻分居,父親只能每週在第三者監視下探望孩子一小時,同時接受心理檢查。至今,此案還未了結,而每小時三百美元的律師費已使小夫妻倆債臺高築。
我們都為這對留學生夫婦鳴不平,但是兒童福利局的官員也振振有詞:“美國每年有大批幼兒是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