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芽並不知道自己算開心還是不開心。
好像從很久之前——要追溯到她媽媽還在世的時候,她的情緒就格外多變。
之後的一系列,媽媽死後,她就更加沉默,更加易怒,更加控制不住情緒。
事實上,她已經很久沒有特別真切地感受過類似“幸福”的情緒了——上一次應該是在五年前,她媽還在時。
綁來宋理之這件事本身也是,並不能讓她感到幸福,充其量滿足她對“美”的佔有慾與窺私慾。
是的,在監控裡看見宋理之被囚禁於一隅的樣子時、在餵食他飯菜近距離觀賞他的臉時、在和他做愛被肏到高潮時,她覺得開心,覺得爽,可是這種開心太淺薄了,往往下一秒就令她感到索然無味甚至厭煩焦躁。
她也說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洗完澡躺上床,鬱芽換好睡衣,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
這間房子是她爸媽的婚房,已經有快二十年了,天花板上的牆皮發黃,微微起皺,有一種令人討厭的陳舊感。
是因為鬱衛軍今天說的那些屁話嗎?還是晚上給宋理之做飯時想到了她,女孩子伸出一隻手把眼睛捂上。
她不要看,她怕用幻覺看見媽媽,難過得想要發脾氣。
但是她還是想起了。
在夢裡,理智無法抑制潛意識。
不是好事。夲伩首髮站:℗õ18℗õ.𝖈õ𝓶 後χμ章幯綪捯渞蕟站閱dμ
夢裡的時間凝固在了初一下期的秋天,她還記得那一天下了雨,路上的霧濃成了一片。
她在學校門口等媽媽來接她,等到天快黑,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一邊茫然地發抖一邊趕去醫院。
——多可悲,那個醫院甚至是她媽媽的工作單位。
車禍,亮燈的手術室,空曠的走廊,每一秒都在收割媽媽的生命。
鬱芽坐在外面等,一邊等一邊抖,她特別想尖叫,卻一聲也叫不出來,最後把所有情緒壓抑成水滴,從眼眶中淌下來。
那裡只有她一個人,巨大的孤獨與恐慌像怪獸一樣啃食她——而鬱衛軍還沒從溫柔鄉中趕過來。
她憤恨這個世界,如憤恨他與她自己。
她在醫生出來時驚醒,如這個夢重複的每一次。
口罩後的臉堆出淺顯的悲痛與漠然——可是那是她媽媽啊!她媽媽!
她聽不了那句話,她不能再聽一遍了——所以身體讓她醒來,吃力地呼吸。
少女摸了把臉,除了汗就是淚,就算已經把這個夢做過無數次,她還是恨不得自己也去死。
她的媽媽……
從前的每一次是怎麼辦的?鬱芽完全忘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瘋子一樣光腳下床,慌忙開門跑向另一個房間。
床上的少年正在熟睡,她根本管不了這麼多,用力撲過去,就像小時候撲像巨大的熊玩偶。
死死地纏著他發抖。
而那個少年人,她喜愛的之之,被驚醒以後出人意料地沒有抵抗,反而抱住她,猶豫片刻,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之之……
之之。
她突然特別難過,委屈又生氣,還很憤怒,想把他一口吃掉!
黑夜裡,宋理之的聲音沙啞低沉:
“沒事了……沒有事發生,別害怕……”
鬱芽用力地抱他。
“沒事……不怕……”
她突然哭了。
眼淚流淌了很久,她也不知道多久。
停下的那一秒,是她像八爪魚一樣勒著他睡著了。
宋理之這個濫好人,他沒有道理地做君子,不曾推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