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的夜晚下了場雨,掃秋入冬,寒意層層蔓延開來。
宋理之下了計程車,環視四周,不解:“這是哪兒?”
他來這座小城上學兩年,到底不是本地人,只在城區人多的地方打轉兒,這些偏僻之處少有涉足。
鬱芽從車裡鑽出來,平靜地關上車門:“南山。”
“要爬山麼?”他仰頭一眺,這山倒不算高,卻籠在雨後一層冷霧中,哪怕正值午時也灰濛濛一片。
“嗯。”
剛下過雨,山路溼滑,他低頭望了望鬱芽剛養好的腳踝,不著痕跡皺起了眉。
鬱芽想做的事,他阻止不了,乾脆不阻止,而是思考起其他解決方法:“有纜車嗎?”
少女轉頭,上下打量他一遍:“這麼矮的山,要纜車幹什麼?”
“那我揹你上去。”
“宋理之。”她笑了,“你把我當個瓷人嗎——連山都不能爬?”
話是這樣說,但在宋理之心裡,瘦瘦小小的鬱芽和瓷娃娃也沒什麼兩樣。
矮山是處景點,盤山公路在施工,只能一層層臺階地往上登。
宋理之到現在仍未知鬱芽從家裡收拾出一大包東西,背來登山是要去哪兒,但這不妨礙他對她過度保護。只爬到一半多的位置,他就忍不住了,頂著鬱芽的冷臉也非要揹她上去。
二人對峙片刻,終於是鬱芽又一次拗不過這傢伙奇怪的堅持,把包背到自己背上,把自己背到他背上。
少年的背寬而薄,鬱芽摟著他脖子伏在上面,隔著他薄薄的肌肉與面板,清晰感知到堅硬的脊骨。
他上臺階時,兜著她雙腿的手便會不自覺微微用力,像鎖鏈要箍住她似的,鬱芽對此感到不適。
宋理之也正在尷尬。
週五下午兩點,微妙的時間,小城郊區一座矮山,路上不見人影,除了他倆便只有石階兩側的樹,綠得刻板且沉默。他能聽見的最明顯的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貼著他的心跳聲。
他有心緩解二人之間生硬的氣氛,開口問她:“我們去哪兒呢?”
鬱芽不給臺階下:“到了就知道了。”
“哦……”
想了想,宋理之換話題:“其實……我本來訂了今晚的車票來著,回g市——我家在那邊,你應該知道的對不對。”
鬱芽頓了頓,嗤笑:“那你快滾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解釋,“我已經取消了,如果沒有事那我就買明天下午的票回去看一眼。”
“是我耽誤了宋理之同學寶貴的時間?”鬱芽的話夾槍帶棒。
“沒有。”宋理之習慣了她這樣尖銳的態度,認真地重複,“沒有,真的,你比時間寶貴很多。”
“……”她不說話了,勉強算是和解。
真是好哄。
少年就笑了,把那句“你好可愛”嚥下去,換成一句:“鬱芽,你養過貓嗎?”
“……”
看來是沒有。
“我家有一隻貓,長毛白貓,六歲多了,是我小學時在小區垃圾桶裡撿到的流浪貓。”他把她往上顛了點,“那時候她還很小,剛剛睜開眼,被壞人虐待,被裝進塑膠袋裡倒水紮緊,扔進垃圾桶。我還記得我是放學回家,吃完了雪糕去丟雪糕棍,我聽見她隔著袋子喵喵叫的聲音,走近去看,原來真的有一隻小貓在裡面掙扎 。”
“我把她救出來,她的毛溼得貼在皮上,一直抖。我把她帶回家和爸媽說了,他們同意我養她。”他說,“可是小貓很兇,剛開始她不吃飯也不喝水,哈人還撓人,怎麼哄也沒有用。我被她抓了好多次,手還被咬出了幾個印子。爸媽很生氣,讓我把她放走,我不願意。”
“她不是壞貓,只是被壞人傷害了,她要保護自己,所以要兇一點才行。比起責怪她,我覺得應該對她更好,要用愛讓她忘記不好的事,就不會被咬傷了。”
“現在她還在我家,但是依然很兇。看見陌生人就會炸毛哈人,家裡除了我,它只對我妹好一點。”宋理之道,“對,我還沒告訴過你吧,我有一個親妹妹,現在在g市讀學前班。她麼,她也是個惹禍精,在幼兒園裡橫行霸道……”
“叫什麼名字?”鬱芽冷不丁打斷他。
“啊?宋小滿。”
“……我說貓。”
“哦,她叫貝貝,貝貝南瓜那個貝貝。”
宋理之說完了才反應過來她在主動問關於他的事,心裡漫起甜意,輕聲道:“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