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後,是一片開闊的後花園,鬆軟的草坪上還種著一片又一片的名貴鮮花。 鮮花以上,還架著一個巨大的假木製,放置鳥飼料,專門用來餵養路過的野生小鳥。 挺奇怪的。 為什麼會把養鳥的地方放在臥室窗外,早上不嫌吵嗎? 彌什疑惑不解。 她看著梁硯行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指尖隔著落地窗玻璃。點了點鳥架底下的地面,說:“這裡,就是全家福裡,鬼女士爬出來的下水道口。” “還有一件事我沒來得及和你們說…” “曾經有一個女人,失足跌進下水道口裡。” 梁硯行的房間是偏歐式風格。 牆面純白色雕花陶瓷間, 鑲嵌著晶透的鏡子,不僅切割光線,還將人的臉照得七零八碎。 他說到“有一個女人, 失足跌到下水道”的時候, 彌什先看到被鏡子切得七零八碎的梁硯行, 然後在角落的鏡子裡,看到了一個長頭髮女人的後腦勺。 是她的腦袋嗎?彌什愣了一下。 但是這個角度的鏡子, 真的能照到她的後腦嗎? 忽然, 這顆頭緩緩低下頭來了,露出青白色的頭皮。 鏡中人的動靜, 讓彌什退了一步,因為她很清楚,自己並沒有低頭。 如果這不是她的頭, 又是誰…? 她拍了拍梁硯行的肩膀,示意他看鏡子。 兩人一起看著鏡子裡及腰黑髮和青白色頭皮的腦袋, “她”先是緩緩垂頭,脖頸摺疊在一起。也因為如此,當“她”的頭髮向後撥的時候,正面胸部朝外的軀幹暴露無遺。 正面的軀幹, 頭皮是臉。 正是跑馬廳的女人! 彌什想拉著梁硯行後退, 結果剛伸出手, 對方已經先一步身體擋在她面前了——天, 梁硯行一個地地道道的民國人, 居然對經驗豐富的無限流玩家說:“往後退,保護好自己。” 彌什:…! 這種被保護的感覺怎麼回事, 好熟悉啊! 原來梁硯行在當死鬼之前,就是這種爹系性格了嗎? 三個人中, 羅凡德全程懵圈,另外兩人則慢慢往後退,遠離鏡子。 忽然,彌什的肩膀撞到一個東西。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看到一隻手放在她肩膀上,那是一隻塗著紅指甲的手在不斷收緊。 “你們傻站在這裡幹什麼?” 手的主人開口了,原來是梁硯行的母親。 她左手裡拿著一盤餅乾,另一隻手放彌什的肩膀上,唇角瘮人地上揚:“那兒不是有沙發嗎?坐著吃點喝點東西吧,不要餓著了。” 幾人齊刷刷看向鏡子,剛剛的後腦勺…變了,取而代之的是梁硯行母親盤著髮髻的後腦勺。她綁頭髮的方式特別緊,沒有頭髮覆蓋的地方,勒出青白色痕跡。 難道剛剛看到的頭是錯覺? 幾人跟在梁母身後,在沙發上入座。 梁母放下餅乾,起身的時候看到窗簾拉開的下水道口,愣了一下,隨後笑道:“真懷念。” “你們在聊那個下水道的事?我還記得硯行以前很膽小,自從下水道口發生可怕的事情後,他時常會發燒胡言亂語,還時不時情緒激動到暈倒…” “母親,別提這種不重要的往事了。” 梁硯行露出無奈的表情。 他一回頭,就看到睜著好奇眼睛的彌什,雖然有點丟臉,但還是如實告知:“其實是2歲時,我親眼看到那個女人跌下去的瞬間。” 那一年夏天的上海連續暴雨。 為了防止颱風進來打壞傢俱,梁硯行房間的落地窗緊緊關上,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的。 年僅兩歲的梁硯行獨自在床上睡覺,忽然,一個驚雷從遺漏的窗簾縫隙中滑過,驚醒了他。 “母親?” 他揉著眼睛起床,率先發現,平日裡睡在隔壁的媽媽不見了。 轟隆—— 又一道雷聲作響。 梁硯行朝窗戶走去。 從剛剛開始,窗外持續轟隆作響,白光陰影不斷交織如白晝交替,就在電光停頓的短暫瞬間,萬物沉浸的一剎那,他聽到了。 他聽到從窗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當時年僅2歲的梁硯行不知害怕是什麼。他費力拉開窗簾,然後看到…一個頭身相對的女人,臉朝天,四肢著地,用臉頂開下水道口的蓋子。 她的軀幹僵硬,動起來的時候只能像蜘蛛一樣,只有關節能動。她用臉拱開下水道蓋子時,長長的頭髮在雨水的作用下凝結成團,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身型。 就像一個長滿頭髮的怪物。 梁硯行怔怔看著這個怪物。 他看到這個怪物朝他伸手,似乎準備爬到他房間裡,他看到十根長得髮指的手指扣在泥土上。 他看到怪物想要用臉看他,於是身體越來越彎,就好像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