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爾多擊潰了我們。勞爾如影隨形,這位大人物在前場遊弋。皇馬擁有一位出色的中場一史蒂夫·麥克馬納曼。史蒂夫和齊達內、菲戈、古蒂以及羅伯特·卡洛斯一起隨心所欲地為羅納爾多助攻,就好像他們需要邀請,就好像羅納爾多需要幫助。在出場的一個小時內,羅納爾多不可思議地完成了帽子戲法。羅納爾多打進第三粒入球數分鐘後,教練麥克·弗蘭讓我披掛上陣。我迫不及待地衝向場地,並非為了破門得分,而僅僅是為了能參與這樣一場令人驚訝的足球比賽:當晚2比3,總比分3比6,比賽還剩下半個小時。曼聯絕對沒有放棄努力,儘管打平的目標看起來遙不可及。
塞巴被我替換下場時的氣氛有些怪異。他發揮得不錯,應該得到掌聲。讓我感到怪異的是:當我走到邊線替換他的時候,我平常所得到的歡呼聲,此刻好像凝結在人們的喉嚨中。我能理解,曼聯球迷不知道那一刻應該站在哪一邊。
“你們是哪一邊的?我們是哪一邊的?”
這令人非常不快。然而,球迷的不確定性使我決心在剩下的時間內有所作為。
上場一兩分鐘後,羅納爾多被替換下場。他踢得非常神勇,為皇馬贏得了這場比賽。
老特拉福德球場內的人都知道這一點。人們全體起立,為這個傢伙歡呼,就像對待一位曼聯的球員。我們是否將止步於歐洲冠軍聯賽並不重要。曼聯的球迷懂得足球,知道他們坐在看臺上欣賞羅納爾多表演是一種榮幸。對於曼聯球迷,我記憶猶深: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他們總和我在一起。不過,在那個晚上,我從另一個角度為他們感到驕傲:在他們熱情的歡呼聲中,羅納爾多下場——雙手舉過頭頂,拍手致意。
如果說我欣賞羅納爾多的時刻,那麼我更欣賞自己的時刻。我們在皇馬禁區邊上獲得一個任意球,正好在禁區圓弧的右邊。如果由我來選擇,我更希望向外一兩碼遠。離球門越近,你開出的球飛過人牆和穿越守門員的十指關並滾入網窩時就越快。這對於我來說,是小菜一碟:在這樣的範圍內,對著這樣的人牆,訓練場上,不論在沃丹姆小屋、克利夫、拉保利,還是在畢沙目姆修道院、卡靈頓,在別人都回家之後,我總是自己成千上萬次地練習。教會自己的腳、腿以及身體的其他部分在進球時的感覺,教會如何協調各部分打進更多的球。因此,此刻,甩甩頭,深呼吸,心頭沉甸甸的。如同熄燈一般,我將心中的雜念排除。球,就在自己的腳下;透過人牆,可以瞥見白色的門柱,看見對方門將雙腳的位置,可以確定觸球的角度。
向前跨步,射門。多次訓練使我本能地感覺非常之好,球必進無疑。我跳在空中,甚至在球尚未落入卡西拉斯身後的網窩之前。我顧不上理睬周圍響起的歡呼聲,我慶祝自己身披曼聯戰袍期間打進的最值得回憶的、最漂亮的任意球。
雙方戰成3比3後,我開始耳鳴,感覺好像陷入某種境地。總分上還是兩球落後,但我肯定這裡面還有其他東西。然而此時,彷彿突然間,皇馬球員上前跟我閒聊;而足球——這場不可思議的比賽——仍在激烈地進行著。先是古蒂跑過來,問我賽後是否可以交換球衣;隨後,羅伯特·卡洛斯露齒一笑:“你來我們球隊踢球嗎?”
10分鐘後,齊達內出現。
“大衛,換球衣?”
我滿場追逐,仍試圖挽回敗局。那些球員並非在干擾我,或讓我緊張。他們只是鐵定地認為會打敗我們,在這個晚上。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現在就完成這些儀式呢?或許,他們如此放鬆是對的。或許,他們有足夠的力量,不管我們如何逼近,總會發動又一輪攻勢。然而,5分鐘之後,路德衝向禁區,果斷起腳。球被守門員撲出,而在遠離門柱的我在和伊萬·赫爾格拉一起倒地時,用腳尖將球捅進了網窩。
我可以瞥到球門後老特拉福德區球迷中支持者的臉,人們不僅僅是歡慶,而且還瞪大眼睛:“這到底是怎麼了?”
因為他們的客場進球一羅納爾多的進球,我們仍然需要攻進兩球才能確保晉級。
不過,時間還足夠。皇馬教練文森特·德爾·巴斯克增派一名後衛。皇馬第一次想盡力保住勝利果實。我將球傳出,而發揮相當出色的奧萊卻沒有停好球。這是那種他在上場後5分鐘就可以抓住並破門的良機。隨後,我們獲得又一個任意球,在對方禁區邊上,正中間的位置。不過,這一次,我的射門高出橫樑一我可以扳平比分的一球飛了。
我們贏得了這場比賽,但總比分卻落後。我無力迴天。止步歐洲冠軍聯賽,我當然非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