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家學淵源,”我自覺發現了新大陸,心中的成就感洶湧而出,“難怪我之前覺得你只要一戴上那副黑框眼鏡就變成了學者,並不是我的錯覺。”
他笑著垂下視線,用刀把魚切開。
“看得多了,自然也能模仿出來了。”
我支著下巴看他,試探著問:“如果你不拍電影不當演員的話,會不會成為你父母、大哥那樣的學者啊?唔,心理學家?”
“很有可能。”他頷首。
他大學時研習心理學,這事兒並不是秘密。在電視臺的一次訪談中,主辦方請來了他的大學老師,老師帶來他的成績單和他當年的關於行為心理學的論文。所有人都驚訝的發現,他和很多年紀輕輕就在娛樂圈沉浮的明星絕不一樣,成績相當優異——優異到了每個家長都心甘情願得讓孩子把他當成偶像的程度。
“好了,吃飯吧。”顧持鈞把切好的羊排遞給我。
我們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實在太多,沒二十次也有十次,不用顧忌,我飛快地點了點頭,開始風捲殘雲。
席間跟顧持鈞聊起了電影,才知道《約法三章》正在加快進度,時間太緊迫,所以我母親才會累到昏厥,這部電影的拍攝週期實在太長,比一般的電影長得多。
說起電影的時候,他有些輕微的疲憊,“這部戲結束後,我一年內都不想再拍任何戲了。”
他自入行以來每年都有至少一部作品,最多的時候有五部。而以我剛剛在書房所見,他對每個角色都那麼用心,覺得累也是人之常情。忙了這麼多年,什麼都有了,自然也可以休個長假。這日夜顛倒的演員工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應該休假的,”我隨口說,“找個美麗安靜的地方住上兩個月。”
“我正是這麼想,不過暫時沒想到什麼好地方。”顧持鈞說。
我想了想,“可以去國外,國內……認識你的人太多了,國外總要好點。”
“你去過的地方多,不如給我推薦一下?”
“啊,這可不好說了……”我想著自己走過的什麼地方,“要說美麗的,就太多了。你看你的偏好。”
“你的偏好呢?”
我邊想邊說:“我最喜歡雪景。小時候跟著爸爸去米勒爾的高原,山下還是六月,高原上卻是冬天,皚皚白雪覆蓋,遠處只有牧民的白牆紅瓦小屋。真是童話裡的景色。”
他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一幅完全採納我的意見的樣子。
吃了飯,我主動去收拾了碗筷,顧持鈞倒沒攔著我,跟我一起收拾了廚房。兩個人做事比一個人快得多,我洗了洗手,跟他告辭回學校。這個晚上已經非常美好,我可實在沒有在他家留宿的打算。雖然他的屋子那麼大,並不缺乏我的容身之處。
他關掉水龍頭,說要送我。
鑑於時間不早了,而他的開車技術實在不值得信任,我拒絕了他的要求,直接打電話叫了計程車。
顧持鈞拿著我的書包,送我到了電梯門口。我一路都在絮絮叨叨跟他說話。
“顧先生,記住明天叫助理去修車,以後,你也別自己開車,多看點前頭後頭,你的開車水平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
遲遲沒得到迴音,詫異地回頭一看,安靜的走廊裡,燈光極亮,厚厚的地毯吸走了聲音,顧持鈞一身象牙色的居家常服,看上去閒逸灑脫,站在我身後,對我微笑。
而且他只是微笑,眼角微微上挑,有著溫柔的弧度,只是,並不開口。
我拿過包,“那我走啦。”
電梯“叮”地一聲爬上來,我走進去,正要摁下樓層,他忽然伸手擋開了即將閉合的電梯門,探身過來,雙手捧住了我的臉。我下意識別過頭,可他雖然看起來溫柔,但手腕上的力氣遠比溫柔大得多。我被他挑起了下顎,微仰著頭,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他的臉上。
他輕輕吻上我的額頭。
渾身的血液“嗤”一下燃了起來,耳朵也隨即失聰。我無意識地瞪著他,大腦裡一片空白,翻來覆去的念頭都是“顧持鈞吻我”這個驚人的事實,有種變身電影女主角的錯覺,完全無法消化。
“小真。晚安。”
醇酒一樣的聲音和吻,徹底灌醉了我。
我就像負荷過大的機器人,徹底進入了宕機狀態。
逃竄一樣返回宿舍。
枉我自詡為心理素質極好,可這事卻讓我暈乎了很長時間。韋珊還沒回來,我開了窗,冬夜的風透過窗戶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