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輝,今晚我叫小婕過來和我睡同一個帳篷。」
故意用了親暱的稱呼就是想把方永輝惹怒,其實漆蕭從來沒有當面叫那個女生叫“小婕”。正在整理睡袋準備睡覺的方永輝,聽到這句話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已經答應了喔!」洋洋得意的表情裝得好辛苦。
「你就不怕被老師發現?」
「有本事你去告狀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只見方永輝抱著睡袋撩開帳篷的門,又轉身對漆蕭說:
「我才懶得告狀。」
那一夜漆蕭當然沒有真的叫那個女生過來,他獨自睡在帳篷裡輾轉反側。方永輝不和他賭氣他覺得無聊,方永輝和他賭氣了他又覺得過意不去。想來想去,躡手躡腳爬出帳篷,四處張望。
「還是把那個傢伙找回來吧,萬一他真的去和老師告狀我就慘了。」
這樣想好像就不那麼尷尬了,反正他覺得男子漢大丈夫也不在乎面子這點小事。
漆蕭很快就在已經熄滅的篝火堆旁看到了方永輝的睡袋,這小子還挺聰明的,知道山間溼氣重,哪怕是防潮的睡袋,還是放在火堆旁比較舒服。
「喂喂,方永輝,你醒醒。」
「唔……誰?」
「是我,漆蕭。你起來,和我回帳篷去睡。」
「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和……」
「那是騙你的!白痴,快起來。」
被這麼一罵,方永輝好像真的清醒過來了。整個身體都縮在睡袋裡,只留了雙眼露在外面瞪著漆蕭。那雙眼睛,到現在漆蕭還忘不了——亮得好像流星的光都被他吸進去了。
「漆蕭,你有病。」
因為方永輝堅持不肯回帳篷,而漆蕭非要讓他回帳篷證明之前只是玩笑話,兩人僵持不下。
「那怎麼辦?」
「關我什麼事!我在這睡得好好的,你愛和誰睡就和誰睡去。」
漆蕭橫下一條心,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不管夜裡氣溫下降,裹緊了外套依著方永輝的睡袋合衣躺下。
「你找死啊?」
「我不管,反正要麼你和我回帳篷睡,要麼我就睡在你身邊。絕不能讓你抓了把柄去告狀。」
十幾年過去了,漆蕭已經不太記得當晚後來到底是誰先讓步,是他厚著臉皮懇求方永輝?還是方永輝大發善心?反正最後他和他擠在同一個睡袋裡過了一夜,兩個大男孩都長到快一米八的個頭,當然睡得不舒服,別說翻身,就連胳膊腿都絆在一起。睡不著,就聊天,天南地北胡侃起來。以前從來不知道有那麼多共同話題,聊灌籃高手裡流傳、仙道和北澤到底誰更厲害,聊新世紀福音戰士初號機和零號機的設定,聊喜歡凌波還是明日香,聊上一期科幻世界翻譯的阿西莫夫小說,聊美國的火星探測計劃……忘了為什麼要惹惱方永輝,忘了為什麼要對方永輝撒謊,忘了為什麼要出來找方永輝。聊到不知不覺睡著了,還做了亂七八糟的夢,漆蕭夢見自己和方永輝睡在同一個床上,彼此都赤身裸體,他看到了方永輝腿間的那玩意,明明是自己也有的東西,卻像是得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一樣興奮不已,他碰到他的時候,方永輝發出和毛片類似的呻 吟,接下去要怎麼做,他只看過男人和女人的毛片,可是男人和男人……
醒來天剛矇矇亮,內 褲裡一陣溼 意,雖然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但春 夢的感覺真實得過了頭,而且春 夢物件就躺在身邊,距離近到好像呼吸都會吹動他的睫毛,生怕驚動了那安靜的睡顏,他從來沒見過平時和他一樣騎車、打球、把妹的男生會如此……無法形容,和漂亮的女生不一樣,卻會讓他看得心跳加快,十七歲的腦袋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萬幸是穿著完整的衣服褲子,漆蕭狼狽地從睡袋裡爬出來,這一折騰也驚醒了方永輝。兩人都傻愣愣地望著對方,最後還是方永輝想起來要在輔導員檢查人數之前回到帳篷裡,整理行裝。
是從那開始和方永輝變成朋友的,這一點漆蕭倒是記得,就像一年後方永輝明明都參加了高考卻偷偷跑去美國唸書,等到學校放榜漆蕭才知道,氣得差點把紅紙寫的光榮榜給撕了。這些過往,甚至包括當時幼稚的心態,他都清楚記得。
過了新年,接下去就是春節。按照公司慣例,各部門的主管必須在春節前和人力資源部一起為手下的職員做年度績效評估,根據評估結果發放年終獎紅包。漆蕭手下的團隊有一百多號人,單單做一對一的三方談話就夠他忙一個月的。於是臨近年關,去戰略投資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