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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湯晨星來說,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有點兒驚惶,又有點兒興奮的期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準備好接受別人的感情。一直以來,她都是孤獨的,她不需要別人,也不想讓自己感到需要,她害怕裸裎自己的內心世界。
“你願意給我機會嗎?”這是他一生中所經歷過最難熬的幾分鐘。
“我不知道。”湯晨星誠實地回答。“我不明白我自己對你有著什麼樣的感情。但絕對不是厭惡。或許這不會是聰明之舉,我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同,還有許多外在的阻力——”
“我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阻隔我們。”湯晨星坦白的話。更加堅定杜聰文的信心。只要她不再排拒他就夠了,目前這樣就夠了!
杜聰文堅定的態度,讓湯晨星莫名感動,但仍驅不走她內心的困惑:“你如何能確定,我跟你在一起會成功?”
“因為我打算盡一切努力讓它成功。”
“我不保證能像你這樣付出——”
“我不要你做任何改變、任何付出,只要你敞開心接受我,給我們機會。”杜聰文從沒想過自己會有為愛謙卑的一天。
“那就試試看吧!”湯晨星終於屈服心中潛藏許久的渴望,答應了。
如釋重負的虛脫感,讓杜聰文閉上眼,狂跳的心訴說著他的喜悅,他開了幾次口才說得出話來:“你……你……是否願意搬來跟……跟我住?”
湯晨星瞪大眼,訝異他突兀的要求。
“不是,我的意思是……”杜聰文慌忙解釋。“我決定到你的大學裡講課一年,住的地方就在這附近,因為那兒有很多房間,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搬過去一起住,就像在南投那樣,我會付你薪水——你不要誤會,我真的需要人幫忙整理房子;不過,如果你不喜歡整理也沒關係。我只是希望我們有機會相處、增進彼此的關係。”
原來杜先生提供她的工作就是……為什麼杜先生要隱瞞部分實情?杜聰文知情嗎?湯晨星打量杜聰文誠懇請求的表情。嗯,他應該不知道這件事,依他的個性,是不準別人插手私事的。
湯晨星突然興起捉弄他的意圖:“已經有人請我做類似的工作了,而且他提供的條件更優渥——當然也提供食宿。”
“是誰?男的女的?”杜聰文忽地表情凝重起來。
“你不認識,是一位剛學成歸國的年輕教授。”
年輕教授?一定是個男人!
“你不能答應他,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條件,隨便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來不及了,我已經笞應人家了。”
“你怎麼可以隨便跟不認識的男人住在一起,如果他個性殘暴、心理變態。對你起了歹念怎麼辦?”
湯晨星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我看過他,雖然脾氣有點急躁,但還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怪異。”
“你對他的印象很好?”杜聰文眉頭深鎖不悅地問。
“馬馬虎虎。”湯晨星仍是掛著一臉笑意看他。
“我不喜歡你跟他住在一起!”杜聰文悶不住氣斷然地說。
“沒有辦法,我已經決定跟他住在一起了。”
杜聰文沮喪地抿緊下顎,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指使任何人,但不包括她!他心裡充塞著挫折無力感,他該死的才會讓湯晨星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
這個夏天結束時,杜聰文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飛回維也納參加音樂季,順便安排回國的事宜,一路上,他絞盡腦汁地想找出辦法來讓湯晨星遠離那個男人。
第六章
夏天之後——
在學校開學後兩週,杜聰文風塵僕僕地自維也納回來,準備開始他一年的教學生涯。他搭的飛機到達桃園的時間是晚間十點,杜家司機到飛機場去接他,回到臺北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凌晨時刻了。
他精神疲憊地回到他父親為他剛買的房子,司機將行李送上來後就走了。他癱靠在沙發上,刻意讓腦筋保持一片空白——寂靜的屋內有隱隱約約的斷續琴聲飄進他的思緒中。他倏地坐起,懷疑自己聽錯了?
有人在他的琴室!
他循著琴聲走過去,發現琴室外逸出門縫的光線,有人在彈奏他的鋼琴,只是泰半的琴聲都被琴室裡高品質的隔音裝置所吸收,而門外只聽得到如蜂鳴的叮噹聲。
“是誰?誰讓你進來的?”他猛地開啟門。怒聲問。
琴聲訝然終止。
他愕然眨眼,臉龐堅硬的線條瞬間軟化,帶著驚喜與不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