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都扭曲著,只顧大口大口地抽菸,似乎整個面孔都被眼前的煙霧籠罩了。江中岐湊近匡松揶揄地說:“喂,匡大俠,你也太刁鑽古怪了,你要在臨都闖天下,非要把我也扯進去?難道說離了我江中岐,你就真的沒轍了?當初,你在南方創業時,可是獨劍橫行啊!那時候你是多麼英勇,多麼有膽識有智謀,也真稱得上商海巨浪中的大俠。而如今,你早已不是散兵遊勇四處漂泊去獵利了,而是擁有雄厚資本的大企業家,你不但在臨都企業界獨樹一幟,讓許多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仰望你,而且在全省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憑你的實力和名望,敢說你不用去巴結誰,那些四處尋利恨不得貪天的傢伙們,也會主動上門跟你合作,你幹嘛不去找他們呢?幹嘛非要我去爭官,非要陷我於不義呢?再說,你匡大俠不是經常說,你老匡到哪兒都有人供著你,到哪兒都少不了你老匡尿尿的夜壺?怎麼這會兒就焉了,就要尿褲襠裡或憋死了?哈哈,那還是你匡大俠的做派嗎?”
《貪天》第六章(3)
匡松忽地轉過身子甩掉了手裡的菸屁股,擰著鼻子眉毛說:“江中岐,你他媽的到底有完沒有完?你又裝什麼正經啊!真神面前不虛言,你在我面前怎麼夾起尾巴了?你江中岐是什麼人,要說別人不知道情有可原,你也完全能騙著人,但要是我匡松不知道、或要我裝作不知道,那他媽的除非你江中岐脫胎換骨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而我匡松也經過聖水的洗禮,已不再是我匡鬆了。但這一切可能嗎?狗屁,這一切要是有可能的話,那他媽的整個物質世界也就蕩然無存了。哼哼,我可真是沒想到,他媽的這個經濟社會也真邪門兒,你江中岐這個一貫以正人君子自居的傢伙,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竟然變成了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渾蛋。當然,你也許是在開玩笑?但我匡松絕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說的可是心裡話。在商言商,沒有商人不逐利,我這輩子能不能排上世界鉅富榜不好說,但要說我沒有攀登中國民營企業寶塔塔頂的雄心,那他媽的就是自欺欺人了。我想,我天天在想夜夜在想時時刻刻都在想,甚至恨不得一步就能跨上去。可是今天就咱倆,就在這被青山人稱為的確有神靈存在的紫雲閣,你江中岐敢拍著自己的胸口說,你江中岐對我這個好朋友說的是真心話,你根本就不想做大官,從來就沒有樹立過做大官的雄心嗎?你敢說,你以前對我老匡說的那些話,完全是鬼話屁話嗎?你說,你說呀!我匡松不是在逼你,而是我要驗證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和他純正的品德。也許官場無朋友,但我匡松要朋友,我也必須要跟我肝膽相照榮辱與共志同道合的朋友。你如果不想跟我做朋友,老子也不會巴結你,我他媽的還是過去的老話,此處不養爺,自有養爺店。”匡松把話說到這兒,丟下不知說什麼好的江中岐,跳下亭子的臺階,朝樹林深處走去了。
這下子,江中岐好像是真火了,臉都變成了紫紅色。面對匡松無情地挖苦戲謔和謾罵,要是發生在幾年前,他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狠狠地給匡松一拳頭,這樣心裡才好受些,但是現在的江中岐,已經不是當年血氣方剛容易衝動的江中岐。幾年來在縣委書記崗位上的磨礪和鍛鍊,雖然他的內心世界還是那樣的明亮,容不得半點的灰塵,但他外形的稜角顯然已不是那麼分明瞭。不過,他的承受力也膨脹到了最大的限度,面對匡松儘管不是惡毒的攻擊,但也算是歇斯底里的臭罵,使他面子和尊嚴的底線,也發生了劇烈的反彈,似乎還擦出了灼熱的火花。只是這種反彈和火花,隨著匡松走向密林的深處,眨眼之間就消失了。江中岐忍耐忍耐再忍耐,終於使自己的火星子沒有蹦出來。相反,他瞧著不停地走向密林的匡松,而是也跳下亭子跟去了。他邊走邊在心裡說:匡松匡老闆匡大俠,你這個*不羈似乎永遠都戴不上籠頭的傢伙,你要不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江中岐要不是在青山縣領導的崗位上,要不是大青山的經濟發展和青山人的脫貧致富、離不開你這個渾身長刺頭上長角的傢伙,別說你還沒有登上中國民營企業的金字塔,你就是登上了金字塔,就你這種目中無人的德行,我江中岐就是走到窮途末路,無奈去喝西北風,也決不會到你的門上去討飯。難道說有錢人就是這熊樣兒,這就是當代闊老闆的形象嗎?要有錢人都是這樣兒的話,這個古國的五千年文明史,豈不是完全被踐踏了?又返祖到了原始的野蠻狀態嗎?不,絕不是。匡大俠只能是匡大俠,這也是他永遠都不能改掉的臭毛病,也只是對我江中岐這個如同親兄弟的好朋友,才釋放他潛藏在骨子裡的野性。敢說他對其他人,敢說他在生意場,絕不是這個屌樣子。不然的話,還有人跟他做生意嗎?這也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