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下就有些惱怒了。
他沉下臉來,唬得眾人一下就沒了聲息。
沉默了半晌,皇帝才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放你出宮,就是個錯誤。回去,好好待在鳳儀殿,想想清楚。”這是又禁足了。
沈娘娘默默的站起來,向著皇帝和皇后福了福身,抬起眼來看了看皇帝,退了出去。
戚夫人用帕子遮住了半張臉,咬了咬牙,心道為何仍是不疼不癢的禁足?月夫人就這般白白沒了不成?是了,畢竟是太子生母,為著太子顏面,也不好罰得太過……若能廢了太子……
過了一會兒又她幽幽的哭了:“家父也不知如何了……”
皇后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丹蔻。
皇帝也沒有出聲。
戚夫人一下僵住,偷偷拿眼打量皇帝。
他似乎……在出神?
戚夫人似哭得乾啞,輕咳了兩聲,皇帝回過神來:“明日朕令御醫往沈府一趟。”說著站起身來:“時辰不早了,皇后令人送戚夫人歸家。”
皇后笑著應了是。
戚夫人欲言又止——皇帝的反應,比她想像中的可冷淡多了!
皇帝出了仁睿宮,外頭冷風一吹,他就想起了沈娘娘方才望他的那一眼:咬著唇,眉頭輕蹙,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
她一直是大吵大鬧的,這樣隱忍脆弱的樣子,可真是第一回見。
他想了想,側過頭道:“今日跟著沈娘娘出宮的……”
王得寶會意,上前一步哈著腰道:“回皇上,小的讓蕭都尉將人傳來?”
皇帝嗯了一聲:“宣他來,朕有話要問。”
***
孫侍衛剛交了差事,上頭的蕭都尉看了看時辰,吩咐道:“宮門落了匙,請不到令你也出不去,到衛營所對付一夜得了,可別到處亂走動。”衛營所是侍衛位在宮中的歇息處,緊臨著南宮門,嚴進嚴出。
孫侍衛答應一聲,才要出去,就有內宮中人來傳旨:皇帝問話。
蕭都尉面色很不好:讓這小子直面天顏,得了晉升之機,豈不要踩他頭上了?
於是他揹著人問孫侍衛:“你犯什麼事了?”
孫侍衛張大了嘴:“沒啊!大人不是說,讓屬下一切聽娘娘吩咐麼?”
“娘娘吩咐你幹什麼了?”
孫侍衛呆愣愣的:“沒幹什麼,就是——”
想說又收住了嘴:“大人不是交待過,上頭主子們的事,不許亂傳嗎?我可不能說。”
時間緊迫,小太監還在外頭等著呢,蕭都尉問不出來,只好沉著臉道:“八成是闖了禍,小心著應對。”
孫侍衛唬了一跳,一路迷惘著跟著小太監走。
他一路走,一路想:也沒幹什麼啊,就是唬了唬人,哦,審訊了沈侯的妾室和幾個婆子,都沒用上刑呢,全招了,還有就是按沈娘娘的吩咐,拖死了個小妾。
他想得一拍大腿,引得小太監回頭看了他一眼。
孫侍衛也沒留神,就心裡懊惱:怪不得他爹說他是個算盤子,撥一下,動一下,辦事就是不機靈。
懷著這種忐忑之心,孫侍衛一見皇帝就跪了,一言不發,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皇帝還沒開口呢,王得寶也是沒見過這樣的愣小子,不由踢了他一腳:“怎麼回事?”
孫侍衛甕聲甕氣的道:“屬下該死,把地給弄髒了。看著是嚇人了些,明兒一早就打掃乾淨。”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問:“什麼地?”
孫侍衛愣愣的:“臨武街上的地啊。”
皇帝納悶了,朝王得寶抬了抬下巴,王得寶就自動上來問話了:“話說清楚,你弄髒塊地有什麼要緊?”
孫侍衛舒了口氣:“不要緊?屬下也覺著不要緊,就怕住那一條街上住的大人看著不雅,畢竟一路的血不是?”
王得寶唬了一跳:“一路的血?!”
孫侍衛點頭:“可不,一個大活人呢,那血可不少!”
皇帝眉頭一跳,懶得和他打啞迷,沉聲道:“今日同沈氏出宮,發生何事?你從頭道來。”
孫侍衛應了一聲,竹筒倒豆子般將事情備細說了一遍。
皇帝越聽越不對:“沈老夫人竟被如此虐待?”
孫侍衛點頭:“是,好容易找了個知情的下人,刀往脖子上架才給領路,趕過去時,沈老夫人正被蒙了溼紙,晚到一刻,那就是要蹬腿嚥氣的了!”
王得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