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說了半個時辰,太子方才出來,迎面見著朱沅,太子竟然是十分和氣的一笑:“朱女官,借一步說話。”
朱沅心下微訝,太子不喜歡她,她自然是知道的。
他興許是見多了心思深沉的人,反倒是喜歡單純可愛的。
看他對錢怡的偏好,便可以看得出來了。也不知道錢家祖父是否算中了錢怡入宮必然是墊底入鳳儀殿,又號準了太子這一脈了。
不論她心中作何想,對國之儲君,她是不能有任何異議的。
當下引著太子到了偏殿一間宮室,請太子上座,親自斟了茶水,再束手立在一旁聽命。
太子含笑道:“坐,無需這般拘謹。”
朱沅福身謝過,側著身子坐了。
太子這才道:“朱女官這一陣的功勞,孤是看在眼中的。”這是實話了,太子想了解情形是十分容易的,沈娘娘近來的改變,都與這朱女官脫不了關係,不論是病情的好轉,還是對於皇帝想法態度上的改變,都有朱女官的功勞,她的忠心,也可見一斑了。
朱沅不敢居功:“時候到了,娘娘自然是想開了,這其中種種,不是臣女可以左右的。”
太子微微頷首:“雖然你謙遜,孤來日也必定厚賞。”
說著轉了話題:“據娘娘所說,如今她都未曾傳召太醫,每日都是依你之言薰香推按,就是新用的藥丸,亦是你進上的。因此孤倒不必去問太醫,只問你,娘娘的病情是否穩定,可還會復發?”
朱沅沉吟片刻:“娘娘若一直順風順水的,自是不會復發。若心中憋屈,又不慎鑽了牛角尖……那可真不好說。”
太子道:“娘娘素來有心事都愛同你商量,你可知何事令她最難舒懷,做到何種程度才能令她痛快?說實話,孤亦確實不瞭解婦人心思,興許在孤眼中不甚要緊的,在娘娘心裡,就是一塊心病。”
朱沅看了他一眼,心道皇帝和戚夫人一道死了,沈娘娘就永世不會犯病了。
只可惜這話她不能說,只是含糊道:“戚夫人對於娘娘的刺激實在太大。”
這確實和太子所側重的,有所出入。在太子眼中,恐怕戚雲淮還更值得忌憚一點。
但和他最初的不以為然相比,太子此刻多體貼了沈娘娘三分,願意為了沈娘娘順心而有所行動。
他沉吟片刻,似詢問,又似自言自語:“如何能動得令父皇不起疑心?”這裡頭就大有學問了,就像太子斷定朱沅,不消證據,皇帝斷定天下任何人,也不消證據。
那怕是要了戚夫人的命呢,也不是難事。但太子再怎麼樣做得手腳乾淨,皇帝認定了就是認定了。以當下而言,保有皇帝的寵信該是第一順位的事情,實在憋不過要先替沈娘娘出一口氣的話。那末,在不留證據之外,還要做得自然而然,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朱沅低眉斂目的沒有出聲。
太子卻是挑起了眉,詢問的“嗯?”了一聲。
朱沅不慌不忙:“臣女入宮為女官,願為沈娘娘效勞,照料娘娘玉體,替娘娘解悶抒懷都是份內之事,太子所問,卻是臣女能力所不及的難題了。”
太子似笑非笑的:“你的過往,孤也知道一些。”倨傲的抬了抬下巴,打量著朱沅的神情。
朱沅微微笑道:“過往種種不堪回首,臣女只求在宮中三年,能有功無過。”
別的不說,這份膽色,是叫太子心裡也不得不讚賞了一聲。多少人為著在國之儲君面前示好,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呢,什麼尊嚴良心都可以不要的。她不過一介女流,還能堅持自我,也實在教太子奇怪了。
朱沅卻是有恃無恐:目前為止,她都是有功無過,就是將來太子登基了惱她,看在沈老夫人和沈娘娘份上,也不能動她,甚至沈娘娘活得長久些,她多的是狐假虎威的時候。既然如此,她為什麼要再去多留些把柄?
太子輕輕的用指頭扣了扣桌面,一時屋裡寂靜無聲。
畢竟身居高位的人,冷下臉來,威勢逼人。
太子不是沒有幕僚,今日這問計,也不過是順口一問,偏她拒不獻計,倒教太子有些琢磨了。
朱沅這番心思也不難解,她並無太多野心,所求不過是一份體面,來日為家中母親、弟弟撐腰。就照目前這個程度來說,是很夠了。羞辱戚夫人,也並非必須之事。
太子琢磨一陣瞭然:“你是怕,你涉入過深,來日無法全身而退。”
說著他啞然失笑:“你也太小心了些。娘娘與孤,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