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離婚,好來好散。現在保長與墨小姐都講了話,那還假得了麼——你是不信?壽老爺正在講呢,”廚師指了一下樓梯口,“你別擋著道呀!”
姜聖初靠近樓梯,真聽壽公在講話:“。。。 小妹墨霞一心致力國民教育,小弟伯林則矢志實業救國,人各有志,情趣各異。現經雙方商定,自即日起脫離婚姻關係。此事乃周公樸兄下察民情,力倡婚姻自主,男女平等,玉成其事,為兄亦表贊成。以往他們二人多得諸位愛護,今後仍需大家關照。。。 ”
姜聖初一聽,便出門宣告眾人:“我說這事壽公不做主哪辦得成!一個要去實地救國,一個要。。。 要教育民國,不離婚還能行嗎!”
大家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可姜聖初咬定是剛才親耳聽來的,各人便只好憑自己的見地去胡猜了。
這公開離婚的酒宴過後,田伯林與李墨霞一左一右拉著孩子穿街而過,田伯林還給孩子買了幾尺布料作為紀念。
這種破天荒的離婚遊街,讓小鎮人大開了眼界。
16
[場景1]問病探情
離婚的當天晚上,田伯林趕忙來到黃大香家,說:“我總算把婚離成了!現在得煩你替我去看看棗秀,如果她的病好了些,就請她來見見面,以便從長計議我們的事。”
黃大香一聽,當即答應下來,並決定馬上去趟姜家,她讓田伯林等著。
黃大香穿過陰暗潮溼的過道,跨過斷牆來到姜家後院,正聽得姜聖初在嚷著:“銀花這鬼妹子,你就知道好吃懶做,三五天也下不來一匹布。天上不掉下來,地上不冒出來,我供得起你們這一大幫人麼!”
久病的姜大嬸子在拖拉開沙啞的聲音叨唸:“你叫嚷誰呢!要斷氣了的,揹著重病的不都在掙扎著做些活計麼?一家人相扶著拖日子,捱時辰,你還來催逼什麼。。。 唉,我實在是活得不耐煩了呢!”
“我說銀花妹子幾句也不能?你們活得不耐煩,我就活得舒坦?不見沒米下鍋了。。。 ”姜聖初仍在嚷嚷,但聲調低下去了。
黃大香推開門招呼著:“聖初大伯,大嬸子,吃過晚飯了?”
“活人還能不吃飯?早吃過了。”姜聖初又說大話:“香嫂子,你是來看望棗秀的病吧,我們全家人都在小心侍候她,病已經好多了。”
“銀花,快炒幾粒豆子,泡碗茶給香嬸喝吧,咳,咳,棗秀的病這兩天稍好一點,她又爬著上了織布機子。這會兒歇著了——是老天不照應呢,我一個人病倒還折不了罪,偏又牽連上棗秀。一家人全都靠著她,好手藝呀!”
國芬引黃大香進了吳棗秀的房間。吳棗秀倚在床頭上,叫了聲香姐,順手把油燈挑亮——她那神色仍然憔悴。
銀花送茶水進來,吳棗秀問:“你爹剛才叫嚷誰呢?”
“叫嚷我呢。他一世這麼慣了。”銀花勸解說,“二嬸孃,你好好養著身子,什麼都別聽吧。”
“病好些了?”黃大香問。
“好些了。”吳棗秀極力裝出笑臉來,“本沒什麼大病,就是頭有些昏暈。。。 看來,這陣子閻王爺還不肯收我。國芬,你幫大嬸孃生火染布去吧,讓我與你香嬸坐一會。”
國芬與銀花走了。黃大香坐在床沿上,一邊給吳棗秀推拿頭部的穴位,一邊給她傳田伯林的話。吳棗秀聽著,淌著眼淚。
黃大香勸她與田伯林見上一面,她搖頭;勸她上哪家親戚家住些天,她也搖頭。黃大香不免抱怨了:“天不絕人,你何苦自尋絕路?你不依我,可也不該負了田伯林呀!你定要這樣下去,我真不會踏你這門了!”
其實,這時吳棗秀的情緒已經漸漸地轉過了彎子。她說:“香姐,你真比我的親孃還親,我哪能不知好歹?你這恩情我來世當牛作馬也報答不了!只是,我病成這鬼模樣,還怎麼能夠去見他?再說,我也沒有親戚家可去。即使有親戚也是不能去的,那會把眼下的事張揚開去,這樣行嗎?不能啊!請你去告訴田伯林,我這病會很快好起來,過十天半月後再見面吧,事情到了這地步,我哪能不依你!”
“唉,那就好。”黃大香一聽這話,便噓了口氣。吳棗秀是拿下主意了,她說的全都在理,是反覆想好了的。黃大香只是覺得吳棗秀真是個死要強的性子,“病成什麼樣都不關緊呀,他田伯林能不知道你為誰病的?我該把你這話告訴他去,他還在我家裡等著呢!”
黃大香來到灶門邊與大嬸子又拉了些閒話,便告辭了。
姜聖初送黃大香回家時說:“香嫂子,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