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的安慰話來才這麼說的。她笑著點了點頭,表情卻很愁苦,她移動一下跟前的板凳,問:“來很久了呢,你們還能坐一會兒麼?”
剛才在閣樓上,這母女兩根本沒有與彭石賢談及這方面的事,這讓彭石賢更是窘迫,他乾脆是無話可說。
田伯林在一旁客氣點頭,只算“例行公事”。
幸而田安顯得坦然大方。她說:“很難說呢,這可不是父母或任何別的人能夠做主的事情──不過,也許我們可以交個好朋友吧。”
[大海]汪洋中的小島,像一葉顛簸的漁舟。
田安與彭石賢坐在小島的茶樓裡,正回憶到他們共同採訪時的那段所謂被“遺忘”的特殊情景。
“我能理解秀姨當時的苦心,她那是擔憂,是寬慰,也是一種聲援吧。而我當時料不到上訴就叫翻案,更不能明白散發上訴書會是顛覆政府,所以,聽不進他們的警告。”
“我那時則完全不懂事,雖然已經上了大學一年級,卻是一個無論如何都想不透為什麼會站錯了隊的紅衛兵——但那次的見面,你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倒是真的!”
兩人都品著自己杯裡的茶。
“你兒子多大了?這就上大學了!”
“ 外婆的喪事一完他就走了,正是你來那天的上午,他在上大學一年級,已經滿二十了——我還記得,那年我母親滿六十歲,你告訴我說,你正準備結婚,你兒子今年多大?”
“我家老大是女兒,今年十八,我結婚比你稍稍晚了兩年,因為當時又惹上了點麻煩事。”
“原來是這樣?可你當時是應該告訴我的!”
“我們老家有句俗語:命運無須算,自己知道一大半。那又何必連累別人?”
“僅是如此?”
“唉,也許是我欠的人情債還多吧——我們不去海灘上走走?”
在大海邊。田安與彭石賢攀過礁石,沿著小島的周邊走著。
“你丈夫出國多年了,他不能回來,你就不可以去嗎?”
“他選擇了事業,我便選擇了兒子,守著內心的孤獨,也可以得到了一份如同小島般的寧靜,這不是也很好嗎?”
“你真這樣想麼...但孤獨只是一種形式,有如這小島一樣,實際上它也是與整個世界相連,只是聯絡的方式不同,就如這內心的寧靜雖然是一個人與外界達成的平衡,但如果能讓自己的思想情感與他人建立起更為廣泛的交流來,那麼,你也同樣可以得到一種別樣的寧靜,或許,還能享受到一種別樣豐厚,別樣幸福的人生。”
“沒錯,那就希望我們之間能夠有更多的聯絡。”
“當然,我們本來就可以更為坦然而自在地相互聯絡。”
他們在海邊的一片小沙石地上坐了下來。
“你想不想回青石鎮去玩些日子?那會有很多人來歡迎你的。”
“那要不要除開你呢?”
“相反,很有可能,我是第一個前去街口迎接你的人。”
“小鎮這個地方我是一定會去的,那裡不只是我母親生長的土壤,也留有我的根系。雖然,‘*’時,我在 小鎮度過的那兩年,像我母親所說,又好似回到了在姜家的歲月,而我父親的力氣卻遠不及姜聖初,他只能上山採些草藥,拾些遺落的雜糧回來,我也少不得餓著肚子去打柴。可是,當我們咒完了它時,又還深深地愛著它,過後,還會時常地牽念著它。我母親臨終時囑咐,一定得把她的骨灰送回到吳家後山的向陽坡上,她說,不要去驚動許多的人,入土為安就好。”
[場景3]葉落總歸根
[解說]大概,人都會有一種遊子心態。故土情深,它不僅是人生軌跡的起點,還往往是其終點——我們不也都是因為擁有這片土地,並且為著改變它而在努力地生活麼?所幸的是,它在正從貧困與愚昧之中走了出來。
藍天高遠,大地蒼茫。
在青石鎮的郊外,這裡依舊是連綿起伏的峰巒疊嶂,依然是霞光掩映的溪水叢林。
傍溪而行,有花草夾岸,盤山公路兩邊,或遠或近地散落下來好幾處村舍民居。
進入吳家後山,有一片向陽坡地,那裡已經聚集了好些人。
他們是為安置吳棗秀的骨灰而來,按照當地的習俗,正在舉行一場簡單的野祭:
田安領著她的兒子來了。
張炳卿、彭石賢與他們的家人也來了。
上祭,奠酒,跪拜,誦讀祭文,焚化香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