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無語,最後勉強說:〃你沒有經歷過那些,那種孤立無援,你不知道。〃
他沒有告訴言採要去非洲的事情。當他們客氣地道別的時候,謝明朗忍不住,說:〃這些年來,我一直最害怕的不是我們鬧到不可開交從此視彼此為路人,而是分開之後,再見面,還能坐在一起若無其事笑著喝杯茶,說你新拍的片子如何如何。但現在,我已經知道以後會是怎樣了。〃
言採的語氣這時疲憊起來,依然是溫和的,好像又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滴水不漏地客氣著:〃你自己選的路,就不要抱怨,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在我們認識的時候,就已經定型了。〃
。。。。。。
後來的某一天,言採做了一個夢。
他看見謝明朗走進那片草叢深處,只留給他一個穿白襯衫的背影,和那個早已熟悉的舉相機的姿勢。不知名的野草在夕陽下深深淺淺地綠著,微風拂過,泛著金光的草浪一層層低下去,野花的香味卻在同時濃郁起來。而謝明朗被這些茂密的植物包圍著,自在又安然。
言採忽然想到,曾幾何時,凝望的那個人,換作了他自己。
倘若夢與夢之間可以跨越,而他又可以走進此時已經在飛機上的謝明朗的夢裡,應當是別一番情景:那是一個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兩邊都是麥田,野罌粟點綴其間,一條路筆直伸向前方,好像印象派畫家筆下的世界。陽光明媚,只謝明朗和言採兩個人。他們有一盞式樣古舊的只合出現在西部片裡的帽子,這倒也罷了,偏偏上面還簪了一朵紅花,陽光下鮮豔得近乎張牙舞爪,直能灼傷人的眼睛。他們誰也不肯戴那頂帽子,又要把想方設法把帽子扣在對方頭上,牽著手的一路上,就見那頂帽子交替出現在他們頭上,很快把頭髮都弄得亂糟糟了,好像被大風吹過的麥田。
最終謝明朗忍無可忍,一把把帽子拽下來,握在手裡,這時兩個人一起大笑,沒心沒肺一樣。
這真是無限接近平淡現實的夢境。
以至於會讓有些人,覺得乏味了。
18
謝明朗在非洲一待就是兩年多。幾年來他的足跡遍佈非洲的大部分國家,而他又把其中的大多數時間留給東非,在大草原和維多利亞湖一帶拍出來的動物照片,在國內外的攝影展上數次獲獎。因此他雖遠在另一片大陸,名聲傳回國內,比當年倒更為響亮。
第三年初,在他的第二場攝影展大張旗鼓籌辦得已近尾聲時,謝明朗回國了。
他事先只把回國的訊息告訴了幾個親朋故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