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3 / 4)

小說:南有喬木 作者:瞎說唄

他眉目含笑,湊上去看著她,念著:“姐姐,小生哪一處不曾尋到,你卻在這裡。小生在花園中,折得垂柳半隻,姐姐,你既淹通詩書,何不做詩一首,以賞此柳枝乎?”

她以袖遮臉,作出羞赧狀:“那生素昧平生,因何到此?”

他拉著她的袖子,舉著柳枝。“姐姐,咱一片閒情,愛煞你哩!”

田蜜應該偷笑的,可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戲子,對不上劇本,只這一句話,這句聽了千百遍的話,眼淚瞬間沾溼了臉龐。

韓林開始唱:“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這一次田蜜再也沒有拉著他的袖子催他接下去,而是“哇”的一聲大哭,對著千百株牡丹,痛徹心扉,淚如雨下。

韓林握住了她的手,鏡片後的眸子柔和纏綿,接著唱:“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和你把領釦兒松,衣頻寬,袖梢兒搵著牙兒沾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

田蜜還是記得接下來是要合唱的,沙啞著嗓子又哭又笑:“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終於唱到了這裡,韓林伸手抱住了她。

田蜜在韓林懷裡哭到筋疲力盡,抽噎著說:“韓林,我知道,我知道了。”

她看不見韓林的表情,只聽到他說:“好,好,知道就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

然而她又心痛,“誰說你不好了?你很好。韓林,你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韓林還是口口聲聲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一直都是我不好。”

無論他做多少解釋都抵不上現在這簡簡單單四個字,田蜜早已徹底釋然,為了甜甜,她永遠不會去追問他當年為什麼要丟下她,她曾有滿肚子的委屈不能向他哭訴,她也怨過他,然而她知道老榕樹下哭泣的她已經破涕為笑,這一刻她又看見她站在那棵樹下,懷抱牡丹,滿臉笑容。她的韓林,他從小看到大的韓林,沒有人能比她更瞭解他,他不能說出口的話她懂,他的心她懂,因為懂得,所以慈悲,所以心痛。

淚眼模糊中,她抬起頭。這一刻滿園牡丹,奼紫嫣紅開遍,最終也將付與斷井頹垣,何況是人?時光永不可倒流,縱然她早已不是二八年華的少女,他微笑的面額上也早已染上了時間的褶皺。然而在他們的世界裡,她依然是萬古不竭的滄海水,他仍然是溫柔繾綣的巫山雲。

過了很久,韓林拿出笛子,朝著她笑:“田蜜,你再唱一遍牡丹花的歌給我聽吧。”

“好。”

於是韓林吹笛,田蜜唱歌,牡丹園裡嬌美豔麗的牡丹花沐浴在聖潔的光輝下,如頭頂的豔陽天一樣開的滿滿的。

一曲罷了,他們又接下一曲,直到吹累了唱累了才不顧泥濘席地而坐。

面前是朵朵碩大無比的牡丹,紅似彤,白如雪,紫如煙,粉如夢。

田蜜小心翼翼觸控著,輕聲問:“韓林,我們現在是不是在夢中?”

韓林扶了下眼鏡,對著她笑,“是不是很像做夢一樣?我也分不清是不是夢了。”

“那我們是不是尋到了夢?”

韓林點頭:“尋到了。”

田蜜依偎著韓林,不管是夢還是現實,這一刻她是滿足的,有滿園的牡丹花,身邊還伴著手持柳枝的他。他說過要帶她來看牡丹花,而現在他們已經在這裡,正在看牡丹,所有的遺憾在這一瞬間都得到了彌補。

韓林摸著她的頭,溫文儒玉的聲音貼著她的頭髮。

“娃娃,既然所有的夢都圓滿了,那我們不結婚了,好不好?”

太陽只剩下最後一抹餘暉,夕陽灑遍大地,秋日的天空碧藍碧藍的,漂浮著朵朵白雲,牡丹在風中不勝嬌羞的擺動。

田蜜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秋天,在韓林的房間裡,對著窗戶,他輕聲細語給她講解納蘭詞,小到一個詞的讀音大到一句話的用典都不放過,唯恐哪裡沒有講解透徹。到了容若那首著名的《畫堂春》時,韓林已經在講後面那一句裴航乞藥,嫦娥奔月的典故,她卻還沉陷在前面兩句那種被撕裂的殘酷美的意境中,欲語還休,反覆吟哦著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漸漸心痛難抑,對他說她最喜歡開篇這兩句。他那時候只是含笑看著她,說她是傻丫頭。她撅著嘴巴紅著臉說:“我才不傻,我們兩人當然是一直都要相思相望相親,天為我春!”那樣的不顧羞恥,年少輕狂都一去不復返,他們的春天亦早就過去了,再也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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