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是酒量淺的?即使他的母親煞費心思地嚴禁他碰酒杯,他還是在十二歲那年就能面不改色地和一個成年男人拼酒,連著擋掉好幾個不想讓母親接的客人。
不過今晚拜霍劍所賜有了一場愉快的演出,他此刻並不想違逆他的意思。丹鳳眼一勾,滿滿地一杯酒倒進了對面的酒杯。
男人爽快地抬手喝盡杯裡的酒,嚴皓晨唇邊的笑意更深。
“怎麼樣?”
“不怎麼樣。”
又是這句?勾起的嘴角迅速放下。
“我不喜歡喝烈酒。”
嚴皓晨暗暗在肚裡咬牙。這個男人,是天生遲鈍還是有心戲弄?他從牙縫裡陰陰地擠出一句:
“我是問今晚的演出。”
即使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個男人仍然是在很認真地注視著他的演出。和其他曲意奉承的人不同,好的時候他會直率地稱讚,不好的時候他也會不留情面地指出。雖然男人無論是鑑賞力還是指點水平都幼稚得很,和專業音樂人不是一個水平,但他不免還是會在意他的看法,較了勁似地要讓他看到自己的最佳發揮。
他平素並不是一個在意他人看法的人,只能說那個坦率的男人很有挑起人好勝心的本領。
男人點了點頭。
“很好。我很喜歡,尤其是最後一首。不過平時你好像很少唱它?”
嚴皓晨抬眼看男人稍稍興奮起來的眉眼。
“你很喜歡?”
那是一首他私心很喜歡的歌,只是曲風有點劍走偏鋒,不太容易獲得認同,在大的表演場所他也就不會冒險演唱。曲高和寡一向不是他追求的境界。
男人銳利的雙眼閃閃發光。
“嗯。”
也許是口腔裡殘留的酒香太過舒服,也許是今晚的演出太過愉快,又也許是霍劍恰到好處的馬屁讓他十分受用,總之,嚴皓晨鬼使神差地就對男人發出了邀請:
“你要不要聽我單獨的唱一遍?”
“可以嗎?”
話一出口他就懊悔得幾乎把舌頭吞下去,雖然為了人氣和贊助,他偶爾會配合地為個別地小團體做小型的專場演出,但他從來不會為了一個人單獨演唱。他的音樂如果一定要只給一個人聽,那個人會是他自己。
男人眼神裡太過明顯的興奮讓嚴皓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雖然專門為了一個不懂音樂的門外漢演唱多少有種賣唱的屈辱感,但是既然自己是被包養的那個,不要說賣唱,就是賣身也是賣得心甘情願乾脆利落,那點堅持又算得什麼呢?
嚴皓晨咬牙切齒地笑得燦爛。
“霍總裁後天上午有空麼?”
男人興奮的眼神裡有了掙扎的表情,最後才下定了決心似地重重點頭。
切,多少人求還求不來的。
漂亮的丹鳳眼裡有了微微慍怒的神情,閃爍著的神采卻更加讓人神迷。
嚴皓晨挑起眼角看呆呆發愣的高大男人。
“後天上午九點,不見不散。”
第 9 章
光亮整潔的樂房面積不大,卻從爵士鼓到貝司都一應俱全。厚厚的絨布地毯和隔音玻璃隔絕開了外界的聲音,關上門就成了另一個自成一統的世界。
嚴皓晨低頭除錯著吉他,靜謐的空間裡清脆的絃音格外震人心魄。他抬頭看對面的男人,男人身上那身考究的西裝比起在酒吧裡更加格格不入,配上男人端正的坐姿,有了一絲可笑的味道。
嚴皓晨勾起了嘴角。年紀輕輕的,卻整天像個老頭子一樣穿著刻板的西裝,是為了貼合“總裁”身份擺的譜,還是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著裝常識?對上霍劍投來的一如既往專注的目光,他甩甩額前的碎髮,手按在吉他上。
明淨的嗓音隨著清脆的吉他在樂房裡流轉,高大的男人眼珠不錯地看著他,黑眸閃著明亮的光芒,手指隨著節奏一下一下地擊打著沙發。有一股舒服的暖意遊走過全身,像是喝下一杯清淡的果酒,溫暖得讓每一個細胞都舒展開來,丹鳳眼愜意地眯起,嚴皓晨纖長的手指一撥,把音階調高了一個八度,看著男人的眼睛隨著高亢起來的嗓音閃爍出興奮和沉迷的光芒。
他原來以為這場個人表演即使不是對牛彈琴,也不會是多麼愉快的經驗。卻沒想到,被那樣專注的目光看著是那樣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嚴皓晨從來都很享受站在舞臺的感覺,也習慣了被包圍在迷狂的目光中,即使對那些並不是衝著他的音樂而來的粉絲多少有些不屑,但不可否認地站在高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