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已經不在傢俱廠幹了,輾轉找到江濱小區,說是禾奶奶今年生日做大壽,讓他們一家子回去吃生日飯。
老一輩過生日一向過農曆,禾奶奶的農曆生日是十月初一,換算成今年的陽曆,正好是十一月四號。
得!這下用不著糾結了,全家都要回禾家埠老家。
禾家埠雖說也隸屬大清市,但離清市還是有點距離的,坐中巴至少要一個半小時,還不包括上下中巴後的公交車程。
是以,十一月四日中午的生日飯,他們一家最遲三號中午就得過去。做人子女的,總不好和一般親戚一樣,踩著飯點到吧,總得提前幫忙乾點活不是?
“可奶今年不是才六十七嗎?怎麼就要做大壽了?”禾曦冬百思不解。
禾母神情懨懨地說:“說是今年以來,你奶一直這裡痛那裡酸,老念著撐不到七十歲,你大伯幾個索性順了她的意,今年就給她把大壽做了……”
“這也太扯了吧!”禾曦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還有人這麼咒自己的嗎?這要是七十歲撐到了呢?是不是還得再辦一次?”
“都提前辦過了幹啥還要再辦一次?”禾母滿臉不解。
禾曦冬聳聳肩:“高興呀!!原以為撐不到的結果撐到了是不是該大辦一場慶祝一下?”
禾薇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引得禾父直瞪他們兄妹倆。
“你幹啥瞪孩子們,冬子的話又不是沒道理,沒準兒你阿姆就是這麼想的……”禾母沒好氣地接道,末了又問:“你說咱們家送多少禮金合適?”
不怪禾母這麼問,實因禾父在老禾家的地位有些尷尬。雖說是禾奶奶親生的兒子,可禾奶奶連著五年生了三個兒子,並沒有多疼愛這個生產時痛了她一整晚的小兒子。
禾父在十三歲那年,跟著禾爺爺的堂弟來城裡學手藝,那位膝下無子無女,有點把他當過繼兒子看待的意思。而當時老禾家的日子也的確不好過,禾奶奶對此既沒明著贊成,但也沒說反對,還收了對方送的過繼禮,從某種定義上說,算是變相認可了過繼這一事實。
哪知,禾父到城裡不到三年,待他如親生子的堂叔肺癌過世了,傷心過度的堂嬸,不到半年也跟著去了。當時,他的木活已經學出了師,並經堂叔的請託幫忙,進了當時有“鐵飯碗”著稱的傢俱廠。
辦完堂叔堂嬸的身後事,禾爺爺、禾奶奶把他找回了家,說是日後仍是老禾家的人,別往外說什麼過繼不過繼的。就這樣,禾父在離家三年後,又迴歸了禾家,可感覺上,總覺得多了層隔閡。
再加上老家的兩個哥哥,早年下海做生意,算是村裡最早發家致富的一批,聚在一起時,言談間總有幾分嫌他窮的意思,逢年過節提著手禮回去時,也總會被藉機奚落一頓。漸漸的,他們一家回去的次數就少了,如今也就清明、除夕提點節禮回去上上墳、拜拜年。
“隨個大流就行了。”禾父沉默片刻後,抬頭接道。
“上回公爹做壽,隨村裡的大流送了六百六十塊,你大哥大嫂那些話難聽的,我到這會兒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禾母自嘲地扯扯嘴角,起身進廚房張羅晚飯。
禾薇生怕禾母揹著他們偷偷抹眼淚,忙跟進去幫忙。
說是幫忙,無非就是洗幾株小白菜。禾母是絕對不讓她碰砧板的,為啥?砧板上有菜刀啊。
“媽,爸說隨大流就隨大流嘛,管別人那麼多做什麼。橫豎就是吃頓飯,吃完就回來了,臉色難看、嘴上難聽都和咱們沒關係,咱又不求他們什麼。”
禾薇邊洗菜邊勸禾母。
禾母正從鹽缸裡拿醃著的鯧魚,這還是禾父昨天從碼頭回來時路過漁場問一熟人買的,除了這條斤把重的大鯧魚,還有兩隻梭子蟹,昨兒晚上清蒸後一家人分吃掉了。
自從禾薇出院後,倆口子在飲食方面開始注重起來了。節省歸節省,該給倆孩子補的,也不敢落下了。畢竟是生長發育期,要真患上了營養不良、貧血缺鈣的疾病,日後想再養回來可不止是幾條魚、幾塊肉能解決的問題了。
聽女兒這麼說,禾母的動作頓了頓,是啊,不就是過去吃頓飯嘛,管他們那麼多做什麼!權當下了次館子,自己掏錢吃了頓大餐,不過就路遠了點而已。
這麼一想,禾母的心情好了不少,邊上鍋蒸魚,邊說:“你倒是忘性大,上回禾美琴把你欺負到哭,回來說是再不去禾家埠了,這麼快就忘了?”
禾薇臉上一囧,不敢再多話了。
第21章 買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