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安聳聳肩,“恨吧,我猜。”
“我母親很恨我父親。”賀依依轉頭,望著他的眼充滿迷惑,“為什麼會這麼痛恨曾經深愛過的人?愛的對應必然是恨嗎?”她無法想像有一天,她會像母親恨父親一樣地恨裡安。
“恨,有時是為自己不滿的情緒找出口。她們——你母親跟我母親恨的也許不見得是曾經深愛過的丈夫,或許,她們更恨的是自己。”
“愛到盡頭,以恨來做結尾,真可悲!”
“那是她們選擇的,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她們的決定,但是,我們能引以為戒,不讓自己經歷她們的遺憾。”
賀依依坦然迎向他那對洞悉一切的眸子,“希望我以後不會恨你。”
裡安仰頭,笑得信心十足,“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恨我的。”
賀依依笑了。
看見她唇角微不可見的笑花,裡安眼裡掠過釋然。不經意似的問:“等你忙完你父親,能認真考慮我的求婚嗎?”
“不必考慮了。”
裡安愕然瞪著她,猜不出她的想法。
賀依依瞅他,跪坐在他面前,緩緩地,送上自己的唇。
裡安霍然明白她的意思,手臂緊緊地抱著她,吻上柔軟的唇辦。
不久,兩人都氣喘吁吁地,互相抵著對方的額頭,笑了。
裡安抓著她瘦小的肩頭,取笑說:“膽小鬼,連‘我願意’都說不出口,嗯?”
笑倒在他懷裡,就是不說他想要的答案。
河面上的夕陽很美很美,河畔的他很溫柔很溫柔,她永遠都不會忘了這個畫面,不管之後將要面臨什麼,只要想到他,就有了面對的勇氣。
“安德魯答應出書日期答應得太快了,我來不及潤稿子。”
“哦?”搞不懂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你能幫我潤稿嗎?我每天睡前把當天完成的稿子寄給你,你幫我潤飾不順的詞句,等我這裡忙完,稿子就能立刻交出去了。”
她睨他,“咱們偉大的暢銷書作家沒有私人潤稿秘書?”
他十分認真的說:“沒有,我一向都是自己潤稿的。”
是嗎?賀依依沒再追究,但……
“英語不是我的母語。”
“你一直說得很好。”
他是想藉潤稿的機會每天跟她聯絡,這份關心讓人感動,可是,牽涉到他的稿子,是即將在全世界發行上千萬本的稿子呀!她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
“你不敢接這份工作?”故意激她。
“不是不敢,我這叫思慮周詳,不是你這種衝動派的人能理解的。”
裡安點點頭,非常受教的模樣,“瞭解。那麼,你要考慮多久?兩個月?”
她沒好氣的說:“兩個月之後,你都已經要離開剛果了吧!”
“這正是我的意思。留下來陪我兩個月,或是幫我潤稿?”他要每天都能知道她的訊息,在她最需要關心的時候,他才能一直都在。
賀依依妥協。
“我不能留在這裡,但,我會幫你潤稿。”決定之後就輕鬆多了,朝他伸出手說:“現在,你又是我的老闆啦。”
握住,他順勢一拉,對著被拉到懷裡的她說:“是啊,又是你的老闆了,要不要給老闆一點特別的好處?”
仰望著他,她正經的說:“我從來不拿自己的身體去巴結老闆的。”
“真是個正直的好女孩!那,讓老闆巴結你如何?”頭緩緩降下,吻住她軟軟的唇。
夕陽讓漆黑的河水吞沒,在全黑的天色下,只偶爾傳來低低的呻吟……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平心靜氣的看著病床上那個男人。
他很瘦,非常瘦,只剩一身幹皮掛在骨架上,總在使計的機靈雙眼呆滯留在凹陷的眼窩裡,面對她們,沒有任何反應。
賀依依的心裡沒有害怕、沒有恨意。
他可惡過、可恨過,但,如今只是一具空有呼吸,沒有靈魂的軀體。
面對他的病痛,不太親近的心裡也沒有多少的心疼感受,心平氣和地,就像面對該承擔的責任,無怨也無恨。
倒是妮妮哭得極慘,身為老麼的妮妮,大概比較有機會感受父愛吧?
“大姐,醫生說褥瘡傷口深可見骨,已經引發敗血症,隨時都有危險……收到病危通知時,媽媽覺得不需要急救,那時你不在臺灣,我又不好意思老麻煩楊大哥……
幸好二姐的同學曾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