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甚至是之前巨大的發動機運作的聲音,但是,什麼也沒有。
外面的黑暗太寬廣,耳邊的風聲太強大。周身冰冷,黎雨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冰窖,漆黑,冰冷,空氣稀薄的可以讓人窒息……
他覺得,他的心臟在使勁兒的狂跳,那是好久都不曾有過的速度了。很難受,好像血液都被跳的不夠迴圈,但卻也很興奮,讓人顫抖的危機感混合著一種真實的存在感。
他在身體兩側攥緊了拳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外面不斷有風從車窗灌進他的鼻子,嘴巴,耳朵,夾雜著水汽的空氣拍在臉上冰涼冰涼的,然而,這一切的感覺是非常真實的。不再有好像漂浮在雲端的飄忽感,不再有好像世界末日般的危機感,不再有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迷茫……
沒有對時間的概念。只知道耳邊呼嘯的風聲停止了,臉上的冰冷疼痛停止了,眼前的黑暗被溫暖的暖色光暈取代了……
雷騰在一旁有些擔憂的喊著“寶貝”,黎雨睜開眼睛,那雙眼睛,不再迷茫了……
黎雨深深的吸了口氣,黑亮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湊到近前的雷騰,開啟安全帶,開開車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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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昨晚的瘋狂,雷騰早上起來晚了。七點半交車,而他起來的時候已經七點了。有了那三萬塊錢,他和黎雨兩個人在鳳凰城生活一個月不是問題,只是,他並不想把這份工作辭掉。一來張師傅很信任也很照顧自己,二來有輛車自己和小雨要出去也會方便得多。
只是……他還沒有給黎雨和自己做早飯來填飽倆人的肚子!
想到這裡,雷騰飛快的洗漱,卻在穿好衣服推開房門的那一剎那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有清淡的菜香從樓下飄上來。雖然是隱隱約約,但那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難道……
雷騰的心裡咯噔一下,期待太久的事情忽然到來,這難免讓人驚喜中帶著強烈的不確定性。他飛快的跑到樓下,人還在樓梯轉彎的地方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往餐廳的方向看——
餐廳裡,一個白色居家服的男子坐在那裡,略長的留言垂下來擋住了眼睛,他頭也不抬,面前擺著一個炒菜,一碗湯,一碗飯。
雷騰忽然使勁吐出一口氣,他忽然覺得,他也跟著這一菜一湯活過來了……
走到餐廳,雷騰徑自往前走進廚房,看了眼擺在灶臺上空空如也還沒來得及唰的炒鍋,頓時苦了臉。他想後仰著身子本來想跟黎雨說話,卻看見黎雨此刻已經起身朝樓上走去。
雷騰把身體直起來朝餐廳走了兩步,卻意外的看見黎雨在樓梯拐角的地方停了下來,轉過頭,一臉平靜的看著他,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感情。
然後,他終於開口了,那是相當久違的聲音,清越中帶著成熟男人的低沉,“雷騰,你再想讓我像從前那樣伺候你,那是不可能的。”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去。
雷騰被黎雨終於肯說話的驚喜和那話語氣裡的冷漠怨恨弄的愣在的原地。看著那決絕轉身的背影,微微張開的雙唇說不出一個字來……
很多事情很多時候都是相當奇怪的。比如一個人因為某件事鬱悶好久,誰勸都沒有用,但非常鬼畜的可能某一時刻的某一個微小的細節就能觸動他某一個微小的神經,繼而,那個讓人鬱悶的心結就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現在的黎雨就是這樣。看一次夜景,飆一次車,吹一次風,好像,心情也跟著開闊起來。陰謀,算計,北京,景泰,陳明……這一切,好像已經離他太久太遠,久到,事情已經過去,時間開始沉澱,感情已經淡去……
人的一生中,總是有許多這樣那樣的岔路,選擇那一條是你的自由,而選擇之後所要揹負的後果和責任當然也要由你自己來負。
只是,他不能因為一次錯誤,一個愧疚,而放棄他剩下的所有時光。人的一生太長,沒有道理在一個地方為了一次失敗駐足不前。
當黎雨從上次景泰一役的陰影裡走出來之後,他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轉回到了這個整天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男人身上。想兩個人的曾經,從在月光島第一次見到他一直到三年前自己離開的那個聖誕夜,再到三年後的重逢……
往事好像放電影一般在腦海裡一一閃過,當浮華不在,遮掩不在,那份懵懂的感情最終被現實打壓下去之後,黎雨對雷騰剩下的,只有怨恨。
這很好理解。雷騰幾乎一手毀了他的青春,毀了他對人生的憧憬,甚至毀了他對同類該有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