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得他生生打了個冷顫。
好冷。
第一次覺得,原來上海的冬天,竟然也會這麼冷……
提著只小小的行李箱,黎雨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人群在他身邊熙熙攘攘的走過,吵鬧的喧囂卻沒有進入他的耳朵,他就這麼孤孤單單的向前走著,深藍色大風衣的扣子系得一絲不苟,大而長的眼睛專注的看著腳下的路,捲翹的睫毛就這麼垂了下來,配上此刻黎雨那淡漠的表情,自然而然的給了別人一種拒絕的資訊。
孤單的一個人,拒絕跟這個世界接觸,世界也跟他格格不入。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黎雨忽然覺得眼前的景物有點熟悉,抬起頭來四周看了一眼,卻是心中一陣恍惚——不知不覺,竟是已經來到了福斯大學的西門外……
他曾經,在這裡斷斷續續的求了四年的學……
黎雨本來沉寂一片的眼一抹光亮一閃而過,然後拉著小箱子隨著人流進了學校,上了後山那個他曾經一心情不好就經常爬上去呆坐的小山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山坡下面不遠處是一處戶外籃球場地,此時正值下午,即便是到了深冬,仍舊可以看到不少男生在那裡揮汗如雨……
黎雨忽然想起來,很多年以前,他的一個叫李格的同學經常拖著他來打籃球,為此還把他連懵帶唬的弄進了籃球社……
往事就想潮水,而記憶是閘門,一旦開啟,就再也止不住的往外洶湧奔騰……
李格,韓稀瑤,還有一眾四年下來跟黎雨感情不錯的臉以他們在黎雨記憶中最美的笑臉一一閃過黎雨的腦海,那麼青春,那麼歡快……
而如今……福斯已經在他們之後又送走了三批學子。物是人非,三年之後回首看過去,一切恍惚如夢……而遺留下來最清晰的記憶,全部都是關於那個男人的……而這個城市,不知為何,竟是讓他如此的熟悉。黎雨自己很清楚,那種熟悉不是單純的對某個地方很瞭解,而是,有著一種淡然而強烈的歸屬感,如同家鄉一般的感覺……
黎雨以手支頭揉了揉眉心,心裡下了個決定。
他拿出電話給楊純打了過去,面對著那邊一如既往的聒噪,黎雨只簡單的說道:“楊子,幫我把我北京那邊的房子和車賣掉,相關的證書檔案都放在我那邊書房桌子右側的櫃子裡。你有我家的鑰匙。”
電話那邊的楊純聽著黎雨這邊一直不停的說話,嘴越長越大,聽完之後終於磕磕巴巴的問道:“你……你的意思是說……你不回來了??永遠都不回來了???”
拿著電話的黎雨放鬆身體讓自己四肢大張的躺在山坡上看著灰濛的天空,幾隻孤雁還在努力的向更南的方向飛著,天空中空靈而孤寂的傳出了幾聲雁鳴……隨後,淺淺的笑著輕而堅定的給了答案:“是,不回去了。你知道,那裡已經不再屬於我了。”
“可是……可是你不回這裡,你現在在哪兒啊?!”
“我在上海,準備先在這邊租個房子找份工作做。”
“那……你家那S呢?”楊純問話的聲音比先前小了許多,明顯問這個的時候是有著顧慮的。
黎雨頓了一下,沉默的看著剛才還在頭頂無比清晰的大雁此刻已經變成了遠方天幕上的一個黑點,他看著那黑點最終從視線淡去,才無聲的翹了下嘴角,淡淡的說道:“他要結婚了。”
是的,他要結婚了。再也不是自己的主人。至此,形同陌路,獨木橋陽關道南北各通一方,再無牽扯糾葛。
電話那頭的楊純聞言也陷入了沉默……
涉足S&M的圈子這麼多年,這種事情,他自然是經常聽說的。玩歸玩,但畢竟每一個人都是要生活,要娶妻生子賺錢養家的。
這種事情,好聚好散,誰都說不出什麼來……
可他為什麼,偏偏有些心痛,為了那個明明不夠堅強卻硬要把自己武裝的滿身是刺的好友?
黎雨跟楊純在一起,從來都是楊純來找話題聊樂子的。此刻,他不說話,黎雨當然也不可能說出什麼活躍氣氛的話來,簡單的囑咐了兩句,當即結束通話了電話。而後,有憑這記憶力的號碼,加了區號,給雷騰在上海的那棟房子打了過去……
沒有一點意外,來接電話的是周叔老邁卻蒼勁的聲音。簡短的詢問了母親此刻的住處之後,掛了電話,黎雨從山坡上站起來,拉著箱子,出了福斯直接打車說了處地點,就徑直奔了過去……
已經三年……沒見過自己那年邁的母親和倔強的弟弟了……
雷騰後來幫尹母安排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