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轉那七年她飽受流言抨擊,不,應該說是二十三年,我相信她的傷口至今還尚未癒合。”
“如意她……”諸葛御陽驚心的想起玉如意起初看他的憎恨眼神,沒想到自己就是那個讓守活寡的男人,虧他還說他沒說謊!
“她恨你!這是蒙朝眾所皆知的事。”蒙天香冷笑,“事實上,要不是我極力保薦你,你根本就不可能當上文信候,更甭談和如意完婚了,連我父王都對你氣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幫如意砍掉你的腦袋呢!?
蒙朝的風氣重信守諾由來已久,光是逃夫、逃妻這等不將婚約看在眼裡的罪名,真要判罪,砍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他不解的抬頭注視蒙天香,“你為什麼要幫我?”
“幫你?”她挑眉的動作,顯示他的話十分可愛。“我才不是幫你哪!”蒙天香笑出聲,有點兒詭異的道:“我只是不喜歡天下太平的感覺,閒來無事攪亂一池春水,這樣的日子才不會太過無聊。”
轉回頭,才發覺諸葛御陽閉上了眼睛,好似沒聽進她的話。
縱使如此,他又好像知道她在看他,眼也不睜開的道:“我只是在想你告訴我的這些事情。”
所有的真相都太亂太雜了,蒙天香口中那個七歲的諸葛御陽真是他嗎?為什麼他連一點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再者,恨他的玉如意又為什麼待他如座上客?
“你一定在想玉如意為什麼沒有把你給殺了,是不是?”蒙天香輕易的猜中他的心事。
他睜開眼睛,等待她的答案。
“她不是好心,也許只是還沒想好要用什麼方法對付你。”她淺淺一笑,“換作是我,我也不會讓你痛快的一刀斃命的,更何況這些年你讓他們玉家上上下下都抬不起頭,不好好折磨你,怎能消她心頭之恨呢?”
折磨他?他彷彿早已明白,卻毫不作聲。
“說起來,你該感謝我救了你一命才對。”蒙天香對他微笑,“要不是我,你可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弄不清楚哩!”
諸葛御陽那雙藍紫色眸子在黑暗中望著她,沒有任何表示。
然而,那樣的眼神卻彷彿有某種吸力,蒙天香不自覺地朝他逼近,直到雙唇幾乎與他的相碰,才被那雙大手推回原位。
“我將在百日內成婚,公主。”他冷冷的嗓音警告著想逾矩的蒙天香,而後者的震驚卻不下於他。
“我一定是瘋了。”她喃喃的轉向窗外,不可思議的回想她方才大膽的舉動。
她瘋了!大概是,要不然她怎麼會開始有點後悔?後悔自己把他推給了玉如意。
圓月高掛夜空,一旁點綴的星子閃啊閃的,再襯上花園飄來的陣陣花香,實在不失為一個賞月的好時機。
但是,涼亭內的玉如意並不這麼想,一罈又一罈的上好果子空蕩蕩的在地上滾動,再由她臉上的紅潮來判斷,這些上好佳醞怕不都在她的腸胃翻滾多時了。
“金香,給我拿酒來。”最後一罈酒喝得只剩下一滴,玉如意“乓”的摔下酒罈,在涼亭裡大吼小的叫的咆哮著丫環的名字。
不到半分鐘,金香踩著急急的步伐飛奔過來,一見到涼亭裡一塌糊塗的景象,不由得愣在那兒傻眼。
“拿酒來!”玉如意趴在石桌上含糊的大叫。
“將軍,別喝了,你已經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金香口裡勸著,動手要扶她,卻被她一手推開。
“我沒有醉。”玉如意嚷嚷著,身子卻不支的倒在石桌上,沉寂半晌,忽然發出低低好似嗚咽的聲音,“我沒醉。”
“將軍?”金香從未見過主子頹廢潦倒的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只能傻傻的立在一旁。
只聽見那低低嗚咽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模模糊糊的可以分辯出玉如意說出的字句:
“我應該殺了他的,早在一開始,我就應該殺了他的。”
“將軍?”明白主子心裡難過,金香不由得也紅了紅眼眶。
隨侍玉如意也有好幾年了,有關諸葛家與玉家的糾葛她也聽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事隔二十三年,主子竟然還如此在意。
“金香。”玉如意忽然一把捉住金香的手,仰起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我不要嫁給他,我不要嫁給一個拋棄我的男人,我不想嫁!我寧可死也不要嫁給他,我不要!不要……”
嗚咽的聲音又轉為模糊,玉如意的頭枕在金香的手上,半晌沒有動靜,仔細一看,才知道她已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