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見三姑娘。”
說著話,裡頭走來一個穿著淺綠色短襖的小姑娘,正是姜令蕙的貼身丫鬟雪盞。雪盞生得容貌端正,是瀲灩居管事的大丫鬟,一見著蘇良辰,趕忙屈膝行了禮,說道:“蘇姨娘,我家姑娘這會兒有功課要做,怕是沒工夫見蘇姨娘。”
蘇良辰的臉色僵了僵,斷斷沒想到連姜令蕙這個蠢貨都不肯見她。只是她不想見她,她也沒法逼著她,這才微微一笑道:“那成,我下回再來找她。”說著,便是落落大方,施施然離開。
雪盞看著蘇良辰遠去的背影,這才轉身走了進去,看著坐在三彎腿荷花藕節方桌旁的姜令蕙,回稟道:“三姑娘,奴婢已經讓蘇姨娘回去了。”
“嗯。”姜令蕙點點頭,之後慢慢垂眼。
不是她不想見她,只是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兒。二姐姐弄成這般田地,就是因為同姜令菀作對。而她不能再傻乎乎的得罪姜令菀。這衛國公府,是姜令菀的天下,她一個沒孃的,怎麼鬥得過她姜令蕙想著先前蘇良辰對自己的好,事事為她著想,不禁有些過意不去。可她如今只能安安心心等著嫁人,等出了府,她就在也不用懼怕姜令菀了。
姜令菀在崔姨娘的清荷居,同姜令荑一道做繡活兒。姜令荑見六妹妹生得聰慧,一點就通,不禁讚道:“六妹妹學得真快,當初娘教我的時候,我總是學不會,娘還說我笨。那會兒我還覺得委屈,可眼下瞧著六妹妹,才知娘說的沒錯。”
姜令菀笑笑,聽了這誇讚的話自然歡喜。
她看向姜令荑,見她梳著垂鬟分肖髻,一張小臉明媚紅潤,絲毫沒有幼時病怏怏的羸弱模樣。上輩子她這位四姐姐也算是個清麗佳人,可終究還是太過唯唯諾諾,顏色自是稍減幾分,而如今受嫡母喜歡,這些年又被教養的極好,說起話來也多了幾分大方得體。不過只要一緊張,還是會結結巴巴的。可性子卻是活潑了些。
姜令菀歪著腦袋道:“是四姐姐這個先生教得好才是。”
姜令荑同她說說笑笑,之後忽然說到了蘇良辰。
這衛國公府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府中但凡有什麼新鮮事兒,很快便傳遍了。譬如昨日二公子納了蘇良辰為妾,卻留宿在嚴氏房裡,顯然不像之前傳言那般二公子對蘇良辰一片痴心。不過二公子性子隨其父姜二爺,是個風流的,嚴氏生得美貌又聰明,二公子當然喜歡,自然而然便將蘇良辰這個舊愛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姜令菀淡淡道:“良辰表姐同二哥有情人終成眷屬,倒也是一樁美事”若不是她主動在姜祿面前晃來晃去,將姜祿當成傻子,這會兒也不會這般悽慘。
為妾者,一輩子都上不了檯面。
這個教訓,夠她吃一輩子的了。
姜令菀擔心蘇良辰和姜令蕙又鬧出什麼么蛾子,這才對著姜令荑叮囑道:“四姐姐這段日子要格外留心,切莫招惹她們二人。”
姜令荑點頭,說道:“六妹妹你是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摻和這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姜令蕙說到底不算太壞,可蘇良辰卻不是個省油的燈,保不準看誰不順眼,使些不入流的小伎倆。姜令菀放下手中的繡活兒,握著姜令荑的手道:“四姐姐就安心待嫁吧。”
說起嫁人,姜令荑耳根子通紅。
同姜令荑定親的男子正是謝家長房庶出二公子,謝致灃。謝致灃雖不像謝致清那般名滿晉城,卻也是個謙謙君子,只是謝致清是嫡子,自小又是個神童,家中的其他公子,難免被掩蓋了光芒。
姜令荑同這位謝二公子有過一面之緣
那回謝家上門提親的時候,姚氏專程把她叫出來,讓她看看中不中意。按理說,謝家庶子同姜令荑也是門當戶對了,可姚氏的意思,若是她不喜歡,便推了這門親事,反正好姑娘不愁嫁。姚氏把姜令荑當成親閨女,自然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特別是婚姻大事上,最是馬虎不得。先前姜令荑對謝致清多多少少存著一點朦朦朧朧的愛慕,是以見謝致灃來提親,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可那日她躲在簾子後頭,遠遠看著,見謝致灃在姜二爺面前卓然而立,對答如流,令姜二爺頻頻滿意點頭。到底是出身書香世家,這番落落大方的舉止儀態,半點都不像個庶出的。姜令荑看了一會兒,見謝致灃忽然抬起頭朝著她這便看過來,二人的眼睛一下子就對上了。姜令荑是個膽小的,一時呆呆的忘了反應,之後才回神,耳根子燙得不成樣子。再看謝致灃,眼底含笑,溫溫和和,越發看得她羞赧不已,跟見著洪水猛獸似的,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