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悲情的力量陡然疊加,我很想伸手覆蓋住他的手,給他一個溫暖的眼神。
我原本以為楊母會感念康莊的付出和守護而敬他一杯水酒,哪怕給他夾塊肉,或者會提醒楊天恩那麼做,可是她沒有!她吃到中途,說是時辰去祈福了,然後就去了“香房”。
我用腳踢踢楊天恩,他沒動靜,我繼續踢他,他瞪了我一眼,桌子下面我們互相踢了幾次腳,最後他居然當著康莊的面問我:“你踢我幹嗎啊?”
“我腳抽筋!”我白了他一眼,心裡暗罵:你腦抽筋!
三個人的酒席越吃越沒過年的氣氛,零點時分,我們到門口放煙花。
“新年快樂。”楊天恩在我的臉上親了親。
“新年快樂!”康莊和我握手,我故意把臉湊了過去,這是荷蘭人的方式,貼面的親吻是問候,對於這個猝不及防的邀請,他只能接受。
他冷冰冰的臉頰貼在我的臉上,那種感覺接近和陳居庸的第一個吻,淺淺地接觸卻深深淪陷。
好在及時騰空的禮花掩蓋了我們彼此間流動著的尷尬。
楊天恩像個野孩子晃著仙女棒跑來跑去,鄰居家的小孩也出了院子,楊天恩拉著他們去了鄰街。我們隱約能聽見遠處他們歡呼的聲音,卻又時時被火炮聲所覆蓋。
“冷嗎?”康莊和我站在自家的院子裡,問我。
“有點。”
“把手給我!”他又對我說。
“哦。”伸出我的右手,他將我的手握在了手裡。我因為溫暖而顫抖。
“別誤會,我只是把別人不要的,給不出去的溫暖,轉送給你罷了。”他抬頭看天,像是在向上蒼告示。
佳節良辰,他的孤獨感從未如此突兀,他在這裡沒有聽眾,沒有讀者,沒有安慰,沒有祝福,他只有被使喚,被需要,被索取。
他握著的我的手,在避世。
“康莊,康莊,康莊,康莊……”我在他身邊低聲呢喃,他朝我一笑,這時候我們彼此間擁有著豐厚的友誼。
每一朵禮花都是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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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深淺不知(1)
新年的第一天,楊天恩仗著楊母的支援宣佈要調入廚房工作,康莊被請到了外面。廚房的師傅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雖然嘴裡一口一個老闆叫著楊天恩。
“幹嗎?你這麼看我?”我給康莊遞上咖啡,他問我。
“我在用敬佩的目光注視著一位偉大的父親。”我用朗誦調說這句話。
“真酸!”他喝了一口咖啡。
廚房是什麼地方?玲玲說是戰場,盤子是敵人,殺也殺不完,阿堅說是地獄,高溫烘烤,熱油四濺。
楊天恩穿著整齊潔白的廚師服走了進去,深淺不知,兇險不明。這一天雖然沒什麼生意,可是我卻不想進廚房檢閱他的窘迫,我有點賭氣。
“呀!”一聲慘叫從廚房傳了出來,楊天恩切到手了,他跑了出來,帶著哭腔說,“流血了!流血了!”
我剪了一段膠布給他,這樣的動作我一天不知道要做多少次,為廚房的師傅包紮,給康莊貼膠布,他們的口子都比他深,但表情都比他淡然。
“廚房好玩嗎?”我問他。
“不好玩。我這兒被燙了,這兒切到了,而且那個鍋子很重,我也不太知道哪個是鹽,哪個是味精。”他如數家珍。
“你不是覺得姐夫比你舒服嗎?”
“我錯了。”
“你錯了?你現在才知道錯了?”康莊的聲音突然從我們背後響起,“上次你媽給你的錢,每一分都是這麼被燙出來,傷出來,你就那麼不當一回事?你媽當年在廚房裡工作,比你現在還累一百倍!她一個女人家做兩個男人的事。你以後對她客氣點,尊重點!”他字字鏗鏘。
楊天恩腦袋耷拉著:“姐夫,我知道錯了,可是餐館我真不想幹,我想出去自己做點事,我媽那兒你替我說說好嗎?她就聽你的!”
“你想幹什麼?”康莊瞟了他一眼。
“上次我E Game得獎,有家荷蘭的遊戲公司要找我做測驗員,我想去幹。”楊天恩說完做出一個用手握滑鼠與人作戰的激烈動作。
“測驗員?沒聽說過!”康莊說。
“軟體開發公司需要人幫他們的產品做測驗,做提高,說了你也不懂,明天我帶你去找他們談談,你就相信了。”楊天恩建議道。
“要是真能當一種職業,而且你又喜歡,我會支援你。”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