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得流油;那一家米線店,炒河粉很好吃;那家。。。。。。
她在一個櫥窗裡豎著“水煮魚26元/份”的廣告牌子的小飯店前站住。隔了四年,水煮魚漲了六塊錢。她記得以前和韓遠徑來,是二十塊一份。韓遠徑說,這油八成是迴圈油。她才不管。什麼不是迴圈的?上鍋一高溫,什麼病菌都沒有了——再說了,這油吃完就扔,也太浪費了。
主要是便宜,二十塊錢的水煮魚,他們也不知吃過多少份。
“一份水煮魚,一個宮保雞丁,一個熗土豆絲,兩碗米飯。”當年那個女孩子總是大模大樣地點菜。有時,宮保雞丁會換成木須肉或是辣子雞,熗土豆絲會換成老醋木耳或者是涼拌蕨根粉。
李樂桐禁不住走了進去。
二樓,熟悉的老位子,做了一個人,面前擺了三個菜,兩碗米飯。她想下去,一轉身,撞到後面端盤子的服務員,混亂的聲音驚動了那人,他轉過頭,然後慢慢走了過來。
“桐桐。”
李樂桐抬頭,看著韓遠徑。
“燙著沒有?”韓遠徑要過來看。
“不勞煩你。”
“走,買衣服去。”
“不必麻煩韓師兄。”四喜丸子的湯灑了大半在她的身上,正順著前襟往下滴。
韓遠徑攥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把她拖下來,塞到車裡。
“我說過,我不需要。”
韓遠徑幾乎是乞求,“難道,我連衣服都不能送你一件了嗎?”
李樂桐沒有說話。她對韓遠徑帶有乞求的聲音從來都沒有抵抗力。
前面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出現大堵,過路的車排了很長,有的不耐煩地按起了喇叭,吵得很。
“早知不開車了。”韓遠徑伸出頭看了一下,“還真不如走著去。”
李樂桐沒有回答,她不想一味地說刻薄話。
“你怎麼今天想起來學校了?”韓遠徑問。
“嗯,有點事。”
“我經常來。在國外的時候,最懷念的就是這裡的飯。”
李樂桐沒有接話。
韓遠徑笑了,“說起來也巧,我剛才還想起那年你考研,最後一天,我在這裡等你。你也是像現在這樣,在那個地方把服務員撞倒了。”
李樂桐沒有說話。她還記得那年急匆匆地跑過來見韓遠徑的心情。韓遠徑本來是要等在教學樓下的,她不肯,讓他先過來點“慶功宴”。實際她是怕太冷,凍著他。
李樂桐不想和他說話,旁邊有位阿姨經過,李樂桐便叫:“阿姨,問您點兒事,前面是怎麼了?”
“哦,前面啊,有個人撞了人家的狗,正下跪呢。”
韓遠徑皺著眉,“什麼?”
“我說那狗主人真不是東西,一條狗鬧得這麼興師動眾,不是欺負人嘛。唉,這世道。”阿姨嘆著氣,走遠了。
“你在這兒坐著。”韓遠徑推開車門就下了車,李樂桐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一堆人,看熱鬧的。跪在地上的是一箇中年人,衣服有點髒,一看就是出力的工人。旁邊是個裝滿了煤筐的三輪車,車前躺著一隻狗,流了一小攤血,一動不動。一個保養得很好的女人,正在磕開心果,不斷有開心果皮往地上掉。
韓遠徑蹲下,“這位大哥,你是怎麼了?”
拉煤人垂著的頭抬起來,看一眼韓遠徑,不吱聲地又低了下來。
旁邊有看熱鬧的說:“撞著人家狗了,跪著弔喪呢。”
李樂桐瞪了那人一眼,看熱鬧的說:“你瞪我幹什麼?又不是我讓他跪的。”
韓遠徑站起身,對狗主人說:“這好像有點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了?”狗主人吐了開心果皮,“你問他我逼他了沒有?是他自己自願的。不信你問他。”女人用腳尖指了指地上跪的那人。
拉煤人聲音低沉,“大哥,是俺自願的。”
李樂桐說:“怎麼回事?”
另有一個看熱鬧的說:“他沒錢賠,跪了,就不用賠了。”
李樂桐看著地上像雕塑一樣的人,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女人的聲調像吐芯子的蛇,“就是,沒錢,難道連歉都不用道了?讓他跪一會兒,還是便宜了他。我這狗可是純正的進口貨。”
韓遠徑盯著她,“道歉就要下跪?”
“那我的狗白死了?他要是有錢,我還樂意收錢呢。要是不樂意跪,行啊,拿錢。起來,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