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累了,又吃了些酒,真的困了,我先睡下了。鳳喬,夜深了,你也歇下吧。”
說完,背對著她徐承儒躺了下去,什麼樣的秘密會讓她痛苦,會讓她排斥夫妻之禮?想起剛剛她眼裡出現的那種決絕的目光,心中禁不住一抖,她受到了怎麼樣的傷害?會讓她這樣難以釋懷,會讓她寧願赴死?無眠,心中盤亙著許多的疑問,了無睡意。
看著他寬厚的背,她感到一種踏實,有這背做依靠,她是不是將不會再被傷害?從不敢期盼的幸福就在眼前,雖然不是給她的,她卻依然唾手可得。輕輕地躺在他的身後,撫著那樣桃木符,看著他的背漸漸地睡去。
平和均勻的呼吸聲在他的耳邊響起,她睡了?她真的變了,從前的鳳喬雖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可是,她的心思很重,若是有著心事斷不會這樣輕易地放下了,記得一次被先生罵不用功,她哭得險些背過氣去,一天下來只喝了幾口水,第二天眼睛也還是紅紅的,那先生怕得再不敢教了。心思這樣重的鳳喬,若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怎麼會這樣輕易地就入睡了?
晨光裡徐承儒醒來,映入眼的滿是紅色,紅色的床幔,紅色的喜字,微微地笑,他成親了,他娶了鳳喬,今天開始他又是有家的人了。轉過頭卻不見身旁的人,這樣一大早,她去哪了?霍地坐起,左右尋視,沒有,她不在房裡。
匆匆地下床拉開房門,撲面而來的是粥的清香,然後看到了他尋著的面容,這個素面女子是鳳喬?這個布衣女子是鳳喬?這個將頭髮在腦後綰成髮髻的女子是鳳喬?那個吟詩作畫鳳喬?那個歌唱彈琴的鳳喬?鳳喬,在他的心中是一個充滿了才氣的女子,是一個不事家務的嬌弱女子,是一個……天,他才發現他從未曾想過與她成親後的生活。
“承儒,水已經打好了,你先洗漱吧。”
看看牆角已經打滿水的盆,看看桌上的清粥和小菜,他才真的有了成家的感知。
伸出未傷的那隻手,還未觸到水,就聽得她來到身邊,“承儒,我……你先坐下,我為你擦吧,你的手沾了水不好。”
看著她有些歉疚的表情,他坐了下來,手上還有些痛,但不很嚴重了,可他還是坐了下來,因為不想她的心中不安。
輕輕地擦拭著他的面孔,飽滿的額,濃重的眉,直挺的鼻,有稜角的下頜,他不俊美,可是他全身都散發出一種安定的氣息。
如果可以,她願意一輩子為他打水做飯,為他洗衣縫補,願意……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臉上一陣發燙。
“承儒,你先吃,我去……”從前都是爹吃過了,她和娘才上桌吃的。
她的話沒講完,便給他截下,“我們一起吃,房裡等下再收拾。”
吃一口粥,嘗一口菜,他不知道原來鳳喬會做飯,他以為她要學上一段時間。“你做的真好。”
這一句誇獎讓她紅了臉,她做了十多年飯,卻從沒有人贊過她,“家裡沒了別的,就做了清粥和小菜。”
“米粒軟卻不散,真好,我常做焦了飯。”
聽他這樣說,不禁笑起來,低聲道,“我五歲第一次做飯,做了十幾年的飯,心中自是知道火候的。”
她不覺得說錯了什麼,起身去為他加飯。
他卻狐疑極了,做了十幾年的飯?穆府裡請的是平郡縣裡有名的廚子,會讓鳳喬做飯麼?她是哪裡學會的做飯呢?
“承儒?不吃了麼?”
“唔,不是。鳳喬,你做得慣麼?岳母曾私下裡和我說,若是你受不住,就去把玲瓏叫來。”
岳父堅持要鳳喬一個人嫁過來,岳父說為人妻,就當有妻的樣子,丈夫的生活起居自然是要妻子服侍的,斷不肯讓玲瓏跟了來。他知道岳父的苦心,是不想讓他為難,不想給他難堪。
“受不住麼?不會,那樣的苦我也受了,還會再有什麼苦?你這裡已是極好,極好。”她沒讀過書,自小便為了生計而忙碌,心中想著的嘴上卻不全能說得出來。
那樣的苦?哪樣的苦會比得什麼也不再是苦了?鳳喬的話讓他極是不懂,穆府裡的生活是悠閒自在的,斷不會讓鳳喬有一個苦字的,她口中所說的苦是什麼?
看著他探究的目光,她回過臉去,怎麼了?他好像要問什麼,心中怕他問,她是不會說謊的人,她也不想對他說謊,若是他問,她真不知怎麼說。
“鳳喬,我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們已經結為夫妻了,已經過去的就過去吧。我不會強你作夫妻之合,我們相識十六年了,也不差一年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