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工程……
嘛,雖然在地下活動這一事實和他們老鼠和害蟲般令人作嘔的印象相符,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已經從卡西烏斯-布萊特策劃並實施的毀滅性打擊中恢復了一定的實力?
沉思著的修女差點漏聽了尤金的說明。
之前,尤金在面對修女“你是什麼人”這個問題的時候,回答說“那是個很長的故事”。莉斯還以為他是在故作姿態拖延時間。不過,現在看起來,還真是個很長的故事——長到需要從尤金出生不久的時候講起。
“鹽之樁事件”。
那是自七曜教會成立以來,歷史上有數的幾個天災之一。從天而降的,能將所接觸到的一切都結晶化的神秘物體,毀掉了幾乎整個諾森布里亞大公國。
土地鹽化,河流乾涸,無論植物與動物皆在極短時間內死去。在不斷擴大的鹽化範圍面前,能脫出性命的諾森布里亞人已是僥倖,至於接下來如何過活麼,那是接下來的事情了。
很多諾森布里亞人選擇成為僱傭兵,靠出賣自己的,當然還有他人的性命來換取活下去的資源。這就是著名的北之獵兵的由來。
如果說尤金和他的家人與北之獵兵有什麼不一樣的話,那就是他們只出賣了自己的性命,和自己孩子的性命,並沒有涉及到別的什麼人。
“……”
惡寒讓莉斯差點吐出來。看著尤金瘦小的背影,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出賣自己——倒也罷了。出賣自己的孩子給教團當做實驗品,來獲取一日三餐……
這實在,實在……
修女翻遍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詞彙,都難以找到哪怕是程度不那麼充足的詞彙來形容這種行為。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你還沒被插上管子?”
暮羽冷冷的問。
“插上管子……哦,真是合適的形容。”
尤金髮出了一聲滿意的讚歎。
他之所以還能用自己的腳站在地上,而不是被皮帶固定在床上,透過胃導管用流質食物維持生命,並每天數次的接受灌藥、電擊刺激、注射還有其他稀奇古怪的各種各樣的實驗,當然是因為卡西烏斯-布萊特的原因。
在那次動員起整個大陸西部各國,以及遊擊士協會、七曜教會等國際性組織的毀滅性打擊之下,教團失去了絕大部分實驗設施。更重要的是,能被稱為“大師”的中級以及以上的中堅或死或逃亡。
既然實驗設施和實驗的主持者都已經不存在了,那當然不需要許多的實驗物件了。
每年一個,或者每兩年一個——這就是名為“盧克”的教團術者對實驗物件的數量要求。
尤金在例行的體檢之中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天賦,盧克當然不可能選中他進行實驗。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的身體實在太瘦弱了,教團的術者們並不擔心他在實驗過程中死亡,而是認為他的生理指數不夠有代表性,不值得為了他單獨進行某些實驗。
“……為什麼不逃?”
“逃?”
面對修女幾乎呻吟一般的責問,尤金明知道她看不到,臉上卻掛上了一絲極其銳利的諷刺笑容。
能逃到哪裡去呢?
看看那些被稱為“北之獵兵”,臭名昭著的諾森布里亞人吧。
如果能以其他方式活下去的話,十個人裡面恐怕也沒有一個願意做朝不保夕的獵兵吧。
“女神在上,教會……”
“要是真的有神的話!”
不知不覺,尤金的聲音變得尖銳而高亢,在這密閉的甬道之內顯得極為刺耳。
“如果真的有女神的話,當我們的親人化成灰白色的雕像,然後崩碎的時候,她在哪裡?當我們衣食無著,為了生存可以把自己的孩子賣出一袋麵粉的代價的時候,她又在哪裡?”
當顯然不同於尤金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暮羽和莉斯瞬間轉向左右,舉起了手裡的步槍和弩弓。
大概是因為年久失修,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甬道上方的照明燈只有三分之二是完好的。一些斷斷續續的黑暗地帶,不可避免的出現在甬道之中。
從陰影中浮出的攻擊者還來不及使用他們簡陋的武器,就被步槍和弩弓頂了個正著。
但是,攻擊者不僅僅來自甬道兩側,幾扇和甬道的金屬牆壁近乎融為一體的門悄無聲息的向側面滑開,手持各種各樣武器的人一湧而出,分別在尤金、莉斯、暮羽以及被制住的兩名身材和尤金差不多的少年和少女前後,形成了兩道看上去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