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好奇了:“你不是放高利貸的麼?怎麼會被人追債?”
“草,放高利貸的千千萬,放成我這德行的,絕對世間少有。”光頭喝一大口酒,明顯很鬱悶。
白路說:“把話裡的郎當兒去了,別帶髒字。”
光頭冷笑一聲,沒說話。
白路只好循循善誘的慢慢詢問:“說啊,為什麼被人追?”
光頭還是歪著眼睛看他:“真想聽?”
白路琢磨琢磨:“有什麼聽不聽的,咱倆不是喝酒麼?喝酒就得聊天,不然大冷天的坐在外面……我真白痴,走,去小王村路,好歹有個店。屋裡暖和。”起身攔計程車。
剛才一通瘋跑,身體熱。這會兒不運動,很快感覺到冬天的冷,光頭也沒意見,倆人打車去小王村路。
下車後,白路又是罵自己一聲蠢:“鬱悶個天的。沒帶鑰匙。”
光頭就笑:“你是挺蠢的。”
白路鄙視道:“蠢?我是沒帶鑰匙,可是我有錢,走。”走向斜對面一家飯店。
光頭沒有馬上跟上,站在馬路牙子上低頭看。
沒聽到腳步聲,白路回頭看,笑道:“咋的?在緬懷咱倆曾經戰鬥過的歲月?”
光頭望過來說話:“我明白了,你確實是無聊。”
白路切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進門時,服務員盯著他手裡的二鍋頭和花生米看:“先生。我們這裡不讓自帶酒水食物。”
“大過年的,能不能通融下?”白路說:“又不是不在你這花錢,咱這樣,你要不讓進,我們就換地方。”
“這個,我問下經理行麼?”服務員回道。
光頭站在白路身後冷笑道:“為難小姑娘幹嘛?你不是有錢麼?直接給錢,咱就借個地兒坐會兒,行不行?”
白路很怒。轉過身說:“鬱悶個天的,當初你收保護費是什麼德行?還記得麼?膀子上紋兩條帶魚裝黑社會。現在居然知道體恤服務員,我是該說你長大了懂事了變善良了?”
光頭被噎住,閉嘴不說話。
開店的,沒有往外攆客人的,很快,白路跟光頭坐進溫暖寬敞的飯堂中。
找服務員要個盤子。又隨便點幾道小菜,白路把花生米倒盤子裡,拿著從外面帶進來的二鍋頭開喝。邊喝邊跟光頭說:“說你的。”
估計是憋心裡太久委屈太久,也許是孤單太久,反正光頭肯說故事了。
光頭說:“收保護費那會兒。差不多天天打架,不是跟客戶打……”
白路打斷道:“客什麼戶?那是被你欺負的小老百姓。”
光頭沉默一下:“早不做那些事兒了,我現在想明白一個道理,欺負老百姓幹什麼?有本事弄貪官,弄到一個就能大發一筆,比欺負老百姓好多了。”
白路嘆氣道:“雖然我對你這句話裡的某些理論有不同意見,但是大方向還是認同的。”
“你說什麼?”光頭看他一眼。
“沒文化不是?”白路說:“你說想弄個貪官,我支援,但是你不能說弄貪官的原因是比欺負老百姓得到的利益多,前面是劫富濟貧,後面變成做買賣的生意經,完全不是一回事。”
光頭想了下:“你說的太亂,聽著費勁。”又繼續說道:“我那會兒剛放出來,有兩個在裡面認識的人,出來後一起闖……”
話沒說完又被白路打斷:“錯誤,首先你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其次你要明白自己做的是什麼事情,什麼是闖?闖社會?闖碼頭?你那是犯法知道麼?敲詐勒索搶劫,不是闖!”
光頭沉默下說道:“你說的對,我那時候是挺混蛋。”
白路說:“這就對了,說明對自己還是有清醒認識的,請繼續。”
光頭笑了下:“繼續,繼續,就是我們三個剛放出來的,又有以前一起混的朋友,弄一起成立個幫會,然後就做壞事唄,只是運氣不好,沒做幾天遇到你,保護費沒收到,反被你勒索……”眼看白路又要糾正他的說法,光頭趕忙說:“別打斷我,你再打斷就不說了。”
白路說:“這不是打斷,是你真要對自己有個清醒的認識,不是我倚老賣老,我也是監獄出來的,可你看我,再看看我的覺悟,給個黨員都不換,你得在自身找原因,洗心革面好好幹,還是有前途的。”他是真拿光頭當消遣。
光頭面無表情坐了會兒,嘆氣道:“你以前是唐僧麼?怎麼這麼羅嗦?”跟著又說:“你有我大麼就倚老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