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都插著一塊牌子,上面畫著一個箭頭,箭頭指著其中的一條公路,箭頭的後面寫著:往唐山。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開進了天津,滿眼望去,一樣的廢墟,一樣在忙碌的人們。這次大地震天津一樣受到了波及,由於天津處於九河下稍,土質鬆軟,而且現在地下水位很高,還沒有像以後那樣由於過度抽取導致枯竭,所以當強悍無匹的地震波傳來的時候,土地迅速液化,整個天津像是建築在果凍上一樣搖晃不止,本已有所衰減的震波被加強,並且在周邊岩石地貌上充分反彈,最後達到了烈度Ⅷ~Ⅸ度的破壞。與唐山直線距離相等的北京卻沒有這麼大的災害。不過天津還算是幸運的,畢竟震中不在這裡。
車子穿過大片的廢墟,停在了幾個簡易臨建棚的前面,門前立著一塊牌子:天津市兒童醫院
幾個頭髮花白的老大夫為我做了檢查,並且詢問了我的病歷,最後幾個人同時搖了搖頭,小雀斑已經明白了,咬著嘴唇哭了出來,有幾滴熱淚滴在了我的臉上。
“這孩子的症狀很奇怪,我們也說不清楚原因,可能是和地震有關吧?”
另一個介面道:“如果裝置還在,我們倒是可以再作進一步的檢查,可是現在……就算是查出病因,這麼多嚴重的併發症也……”
說完幾個人同時沉默的低下了頭。
“就是說……沒救了?”小雀斑還不死心的看著他們。
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忍不住開口:“就是送到國外,這孩子恐怕都活不過18歲!我們……你要是相信我們,就把孩子留下,我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救他,就算最後……我們也要讓他快快樂樂的過完童年!”
小雀斑抱著我無聲的落淚,我伸出手想要擦乾她的淚水,卻使她哭的更加洶湧。
最後我還是留在了天津,在幾個老醫生的照顧下仍沒有任何好轉,唯一改變的是病發時可以得到最及時的治療,就這樣我度過了1976年。
1977年的春節我是在醫院裡度過的,病情沒有改善我也沒有出院的希望,其實我對能夠活多久並沒有太在意,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很多事情看淡了不少,唯一讓我遺憾的是,我又一次無法再看見以前的親人了,我原來打算再去看他們一眼。沒過多久我被轉移到一所全託幼兒園,這裡有許多與我相似的孤兒,可以說就是一個孤兒院,院長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從阿姨們的談話中我知道了,她的兒子就在地震中去世,所以她主動的承擔了照顧我們的責任。
我所在的是嬰幼兒組,每天都有許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放在一塊圈起來的空地上,裡面有一些幼兒玩具,一兩個阿姨站在外面確保我們不會發生危險。那幾個老大夫經常定時的來給我檢查身體,阿姨們也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了我的情況,所以對我很是照顧,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奶、睡覺和看著別的孩子滾來滾去。
阿姨們覺得我很奇怪,因為我並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而且也從不哭鬧,即使是練習走路時摔倒在地,我也不吭一聲。還堅決不穿開襠褲,想方便時就自己找便桶!院長知道後只說了一句:這孩子要是能活下來必成大器。
其他孩子已經可以發出幾個簡單的詞了,而我還是三緘其口,這可嚇壞了阿姨們,以為我是天生的啞巴,不過醫生的檢查結果卻說明,我除了偶爾不明原因的犯病之外,其他功能一切正常。我其實已經能夠說話,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知道是因為要就醫還是她們忘了我,總之沒有人將我送去育紅學校,我想就這麼過下去也還不錯。
命運似乎不希望我這麼混吃等死下去,我的生活在一個新阿姨的到來後開始改變。
那是一個剛從鄉村回來的知青,1977年能夠返城的知青其實很少,這也說明她家裡的背景肯定不普通,不過她似乎並不滿足回城當個幼教,所以每次看見她時都在拿著一本教材看著什麼,今天是英語,明天可能是數學,我們這些滿地爬的孩子她恍若未見。只是自顧的學著,我知道她是想考大學,現在上大學不僅不交錢,反倒是國家還會給補貼,而且肯定會分配一個好工作,這比當幼教要好多了。對此院長大人曾經不止一次的批評教育,可是收效甚微。可能是因為她家裡的後臺很硬,也奈何不得。
這天,她又像平常一樣自己搬個凳子坐在一旁看書,旁邊有兩個孩子因為爭搶玩具打了起來,雖然這麼大的孩子打架基本上沒有什麼殺傷力,可動靜依然不小,其中一個扯著嗓子哭了起來。而這位大姐依然抱著書本頭也不抬,只是嫌吵而皺起眉頭。我實在看不過去了,便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