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突發奇想地這樣問。
反正房間大得很,擠四個都還綽綽有餘。
“我像是那種會虐待下屬的主子嗎?”他面不改色地回答,“他們兩人白天要負責駕馭馬車,又要時時刻刻注意我們的安全,我怎麼忍心讓他們來這裡和我們擠一間房呢?這房裡只有一個床鋪,難不成要他們兩人打地鋪?這樣太殘忍了吧!這種事我是做不出來的。”他拐著彎指責她的無情。
我哪有……她氣短地在心底否認。
其實……是曾經……這樣想過啦!
“有些地方該花銀子的,我是不會省的。”他雙眼對上她的,“當然,我也不希望委屈你打地鋪。這半夜天涼,要是一個不小心著涼了那可怎麼辦?”他不正經地對她擠眉弄眼,“這床雖然不大,但是要睡上兩個人……也是夠了。”他在她面前暗示。
說是這麼說……
但夜裡於芯芙還是打地鋪了。
再怎麼說……她還是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嘛!就算被他吃過幾次嘴,也不能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跟他共睡一床啊!
早晨時分,於芯芙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尚未張開眼,神智已早一步清醒。
一如往常的,她又察覺了某處異樣。
她睡的地方……是軟的……
怪了,昨夜她不是打地鋪嗎?
明明記得很清楚,那石子做成的地板有多麼的堅硬,總不可能過了一晚,石頭就變成溫軟的床鋪了吧!
她輕輕轉過頭,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又是少爺那張俊俏的臉蛋。
唉!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回發生這樣的事了。前一晚明明就是在地板上打地鋪的,怎麼隔日一早,她就安安穩穩地和少爺一起睡在溫暖柔軟的床鋪上?
對於自己是怎麼移動到這床鋪的,她全然沒有印象。
一點也沒有。
太可怕了。
該不會是……半夜天涼,自己受不了寒,於是就朝溫暖的被褥主動移過去吧?莫非……自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
於芯芙的身上頓時開始冒起冷汗。
該不會……隱疾也是會傳染的吧!她一臉懷疑地注視隔壁可疑的兇手……
“早。”一抹慵懶的男性嗓音從她耳邊傳來。沐浴在晨光中的他顯得格外地性感。
“早……”她看著他的眼,不自主地回應,全然忘了自己方才的懷疑。
眼前的他披著一頭凌亂的黑髮,褪去了白天精明能幹的外衣,不再散發出龐大的壓迫力,卻仍是讓她屏住了呼吸,這一回不是因為他的霸氣,而是另一種誘人的風情。
“別偷懶了,快些給我梳洗。”練承風對著她迷濛的雙眼丟下一記媚眼,兀自起了身,下床前,趁她尚未回神,又偷了一記香。
“你!”可惡,又被他得逞了。
“不快些出門,老群又會誤會的。”他故意找她的弱點下手。
命中紅心!
這陣子,老群老是故意戲弄她,要是不快些,他肯定又會取笑她……一思及此,於芯芙迅速地下床。
還好,身上該在的衣物都還在原位。她偷偷瞄了一下自己的服裝,然後將一旁昨天就已經備妥的臉盆端至他身旁,擰乾了毛巾,開始幫少爺梳洗。
涼爽的秋意蔓延一室,昨晚端來的熱水老早被夜裡的寒意給褪去了溫暖,如今蓋在他臉上的毛巾,是帶著微涼寒意的。
反正……他也不在意這些……不必刻意再去端一盆熱水來,這樣就行了,這是他在她第一次笨手笨腳地為他梳洗時說過的話。
而她也樂得接受。
擦完了臉,接下來就是梳髮了。於芯芙熟練地將他的長髮梳成一個簡單的髮髻。
“好了。”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巧作。
比起前幾次,她可說大有進步了。練承風自鏡中看著她的傑作,還挺聰明的嘛!
“出門吧!”他伸出一手,想牽她的手,她卻眼明手快地閃過。
“呵呵……”一溜煙,她衝出房門。“我先下去了,太慢出門,可是會被老群取笑的。”
“這丫頭,真是愈來愈精明瞭。”
他們之間似乎從那日在馬車上,她不小心跌撞到他懷中開始,起了細微的變化,主僕的界線在日日夜夜之間,漸漸模糊了起來,再也回不到原點。
謎底揭曉。
於芯芙總算知道為什麼前一晚她明明在地上打地誧,隔天一早起來卻發現自己睡在床鋪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