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不是故意的。”我羞愧地解釋道,臉刷地紅了一大截。
程之初果然是在國外呆過,這方面自然比我開放,我的過激舉動反而讓她覺得不可理喻。我心裡暗自鄙視自己道:不就是摸一下手嘛,又不會懷孕!
“你緊張什麼,我又沒說非要你娶我。”程之初嬉笑著說道。
“這個——我——”我摸著後腦勺,不知道該說什麼,既為自己的腐朽而慚愧,又為無意中的肌膚之親而怦然心跳。那一刻,透過我粗糙的面板,我感受到了程之初細膩與柔嫩的雙手中所攜帶著的溫柔。但我卻時刻警惕著自己——內心深處已經住了一個邱小曉,我不能再為第二個女人騰出一絲空間,以免它在夾縫中肆無忌憚地生長,最終威脅到小曉的位置。
晚上下班以後,我再次來到那家咖啡館接小曉,不出所料,羽凡仍舊那麼執著,玻璃窗內再次呈現出他的輪廓。而我,仍舊沒有勇氣闖進去,仍舊如同懦夫一般躲在黑暗的角落裡。
目送他們回家後,我偷偷地進了屋,疲憊地仰在沙發上。
“幾天沒回公司,今天感覺怎麼樣?”小曉問我道。
“嗯,還好。”
她走進洗手間,拿出一隻杯子,給那株向日葵喂著水。
“小曉。”我低聲喊道。
“嗯?”她突然轉過身疑惑地望著我。
我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想——以後——以後我就不來接你了,你知道的,我現在是經理了,部門裡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我來處理,幾乎每天都得加班,所以,所以——。”這個理由連我自己也說服不了。
小曉握著杯子的手停駐片刻,然後緩緩說道:“嗯,知道啦,你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
這敏感的話題讓氣氛再次陷入絕地,她說完後又匆匆躲進了自己的臥室,將門死死地關緊。
我實在沒能力處理好與小曉的關係,更不願讓圈子裡的人產生磕碰,我盡力維持著一種平衡,小心翼翼,儘管非常明白這種所謂的平衡會在某一天終將被打破,而隨之產生的爆炸更是會傷害到更多人,可我卻不忍心在此刻將它扎破,我下不了手。
點燃一支菸,拖著懶散的步子走向陽臺,寄希望於那片廣闊的星空,期望它能替我分擔一絲憂愁,可無奈,那點點星光也不知躲哪兒去了。突然發現,原來城市裡是沒有星光的,那耀眼的霓虹燈早已將其掩蓋。而我記憶深處的夏夜卻是這樣的:點點星光下,我搭起涼椅坐在院落裡,左邊是稻田田埂上傳出的蟋蟀聲,右邊是荷塘蓮蓬下發出的蛙鳴聲,眼前成群的螢火蟲閃耀著屁股。我手中捧著傍晚剛從槐樹上捉下的知了,放到耳邊,任它拍打著翅膀,從中賺取一絲微弱的風——清新、涼爽。可如今的夏夜,我只能看到小區內那幾根孤寂的路燈,它們低垂著頭,散發出昏黃的光芒,我不知道是我的憂傷感染了它們的孤寂,還是它們的孤寂渲染了我的憂傷,總之那一刻,我已完全與它們融為了一體,那份惆悵也隨之成倍增長,我心中的無奈,或許也只有滿地的菸頭能夠幫我述說。
我是十二點多才上床入睡的,剛一躺下便收到一條資訊,那是蚯蚓發來的,好幾天都沒有她的訊息了,以下是當時的簡訊內容:
“姐夫,你睡了嗎?”
“嗯,剛躺下。”
“頭還疼嗎?”
“恢復得差不多了,有什麼事嗎?蚯蚓。”
“那天我姐生日,她過得怎麼樣?”
“蠻開心的,這個生日,她很快樂。”
“沒有其它的驚喜?”
“其它驚喜?”我知道蚯蚓所謂的驚喜是指什麼,無非是羽凡對小曉的表白,可那段告白卻是以失敗告終的,所以對我來說,那也算不上什麼驚喜。
“姐夫,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啊,你儘管問。”
“你真喜歡她?”
“她?誰啊?”
“別裝糊塗行嗎?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你是說你姐?”
“對,就是她,你真喜歡邱小曉?”
“蚯蚓,能不談這個嗎?”
“你只要給我一個答案就可以了,是,還是不是?”
九零後小女孩兒的思維果真與我這八零年代的老男人截然不同,她們拒絕那份含蓄,選擇赤裸裸地表達情緒,或許這份勇氣本身也應算是愛的一部分吧。
“是的。”我沒有躲閃,給了她正面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