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困惑的問題,卻像一道雷,驚得他醒了過來。
他烏黑的瞳眸變得更深、更暗。
她能感覺得到,指尖下那突來的僵硬。
在某一瞬短短的剎那,他似乎想要退開,但最後,終究還是定在原地。
她真的覺得,自己這種老是突然恍神的樣子,一定把他嚇壞了,他搞不好會以為她腦袋有問題。
“抱歉。”秋水紅著臉,迅速的把手縮回來,低下頭,放下酒精棉片,翻找著另一片含有碘酒的棉片。“你一定覺得我怪怪的,我只是覺得你很面熟,我是說,我在想說不定我們以前曾經是同學,或讀同一所學校什麼的……”
“沒有。”他啞聲開口。
沒料到他會回答,她一怔,抬頭看他。
“我們在昨晚之前,沒見過。”
他的聲音很沙啞,低低的,卻很清楚。
“我不是你的同學,也沒和你念同一所學校。”
也許她應該要為他這麼堅決的否認感到不快,但她知道他沒有惡意,就像昨晚,他叫她不要再道歉一樣。
雖然,他好像是咬著牙關在說話的,但那看起來比較像是在忍痛,顯然剛剛她擦上去的酒精,終於對他產生刺激的效果了。
她趕緊把找到的碘酒棉片撕開,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藥,柔聲道:“這是碘酒棉片,應該沒酒精棉片那麼痛。”
他一直注視著她,沒有閃避過視線,也沒有任何惡意或厭煩。
事實上,他看她的樣子,真的很溫柔。
站得那麼近,她才發現他一臉疲倦,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
可能是忙著搬家吧……
她猜想著,然後才發現,站在矮牆那邊的他,為了方便她,不自覺低著頭,甚至微微的傾身靠向她。
他溫暖的鼻息拂過她的肩頸,她不禁有些臉紅心跳。
秋水努力保持著冷靜,思緒卻還是不聽話的在他身上繞。
這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有點像檀香,感覺很舒服。她不認為他有擦香水的習慣,但她就是覺得他身上有味道,莫名熟悉的味道。
那很困擾她,有那麼兩秒,她幾乎想湊上去,揪著他的衣服,湊到他頸邊多聞兩下。
但是,就在那一瞬,她發現他的視線膠著在她身上的某個地方。
他盯著她的頸子。
她知道他在看什麼,她的頸子上有一條很淺很淡,長約五寸的淺白線條。
察覺他的視線在注意哪裡,她差點想伸手遮住它,但她忍下來了,輕聲開口解釋。
“那是胎記。”
“抱歉……”
“沒關係。”她一扯嘴角,自嘲的說:“這胎記長得位置太敏感,大家都會盯著它看,我已經習慣了。你想想,我要是這邊曾受過傷,現在就沒辦法站在這裡了吧?對不對?”
他的眼中,閃過某種像是痛苦的神情。
她應該看錯了。
雖然如此,她依然忍不住想安撫他,“只是胎記而已,從小就有,不會痛的,真的。”
“我很抱歉……”
他又說了一次。
她有些尷尬,想叫他別那麼介意,但在這時,屋裡的搬家工人出聲叫喚他。
“我得進去了。”他嗓音低啞的說。
在那一秒,他似乎紅了眼眶。
那一定是她的錯覺。
他轉過身,進屋去了。
看著他強壯的背影,她不自覺的輕撫著頸上的胎記。
一定是她的錯覺……。
他沒看到那個。
昨晚,她的套頭毛衣遮住它了。
他沒料到這個,沒想到那會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和搬家公司的人講好電腦桌的擺放位置後,他直接走進了浴室。
他坐在浴缸邊緣,閉著眼將臉埋在手掌中,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淚水,滑落眼角。
大家都會盯著它看,我已經習慣了……
天啊……
只是胎記而已,從小就有,不會痛的,真的。
天啊……
她每世都帶著那傷痕嗎?
她真的已經不會痛了嗎?
這是對他的懲罰嗎?
為什麼不罰他就好,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他想大聲的咆哮,想衝出去將她緊擁在懷中,想為她承受所有的傷害——
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