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經歷應該不能算作倖運。
面對那兩具高度腐化的屍體,李青恍然間生出一種在隴西軍地下實驗室看到渾身爬滿蠕蟲的拉姆一般的感覺。曾經想要努力忘卻的東西,似乎正在以一種別樣的方式,漸入他的腦海。
腸胃中翻湧著劇烈的生理不適,李青緩緩轉過身,面對牆壁。兩名解剖助手從他身旁跑過,一路乾嘔著奔向了洗手間。今天這樣的場面,在他們數年的職業生涯中,恐怕還是第一次遇到。
範慧蘭倒是一副見慣了生死的模樣,她在怪異味道亂竄的解剖室裡,表現得比李青還要沉穩幾分。
李青又等了一會兒,範慧蘭走到他身邊,向著門外指了指,悶聲悶氣的說道:“可以了,我們出去吧。”
“嗯。”李青點了下頭,隨著她一起消毒過後,走出解剖室,站在走廊裡扯下防毒面罩,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的心性可真好。”
“上至帝王將相,下到平頭百姓,誰死了都是這幅樣子。”範慧蘭扯掉三層手套,扔進了回收桶裡,“反正都是一樣的噁心,充其量也只有噁心多點兒和噁心少點兒的區別。”
李青感覺她這幅說話的語氣有些似曾相識,歪著頭,略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你發現什麼了?”李青邊脫防護服邊問道,“有把握對付她麼?”
“還好啦,不敢說百分之百,但起碼有贏的希望。”範慧蘭淡淡的說道,“這老女人的身體很差,養出來的蠱蟲也就一般,雖然是金龍蠱,可比我想象中的還是差遠了。”
李青問道:“身體差跟這個也有關係?”
“嗯,蠱蟲的毒性太大,將它養在體內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如果被寄生者的體質不好,受到毒性干擾太強,對蠱蟲自身也沒有好處。這就好像是野獸也不會將屎拉在自己洞穴裡一樣,那會汙染生活環境。”範慧蘭言語微微一頓,旋即緩緩說道,“所以有很多蠱婆會將蠱蟲養在別人體內,等到了一定時候再接回來,就是這個道理。”
李青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哦。”
“我估計你的這位仇家,受蠱時候本身年紀應該很小,正是體質羸弱的時候,才會讓你現在撿了大便宜。她要是正值精氣神兒旺盛的時候養了金龍蠱,那就連我也要掂量一番了。”
李青禁不住問道:“範大姐,你養的是什麼蠱?”
“怎麼?”範慧蘭看了李青一眼,“迫不及待的想看兩個糟老婆子鬥蠱了?”
李青有些不好意思的乾笑道:“就是好奇罷了。”
範慧蘭向著他湊了湊,眼底帶著一抹淡淡的嘲弄:“你要是敢把手伸出來接住,我就敢把蠱蟲嘔出來給你看。”
嘴角狠狠一扯,李青連連擺手:“那還是算了吧。”
範慧蘭輕輕捥了他一眼,轉身將脫下來的防護服捲了卷,也一股腦的扔進回收箱。
她的眼睛可真漂亮啊。。。
李青心下默默的想道,轉而又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搞什麼啊,這老太婆的年紀最少比我大二十歲,怎麼會生出這種想法來呢。。。
“兩位。”剛剛帶兩人進來的那名小警司走過來說道,“我們廳長請你們上去坐一坐。”
李青點頭說道:“嗯,好的,我們洗洗手,然後就隨你上去。”
“我在樓梯口等你們,快一點兒。”
範慧蘭盯著那名小警司離去的背影,陰惻惻的道:“廳長?就是那個鍾若曦?”
“啊,對。”
“你覺得她怎麼樣?”
李青剛剛擰開水龍頭,聽到範慧蘭的問題禁不住眉頭一蹙,偏過頭來看她:“什麼意思?”
“隨口一問。”
“呵呵,她和我的關係還不錯,你不用擔心。”
範慧蘭輕輕倚靠在牆邊:“這些當權者的心思都很難以琢磨,你覺得關係不錯,但她不一定這麼想。作為年長者,我覺得還是提醒你一下為好。”
“你似乎。。。對鍾若曦懷有偏見?”
“偏見?呵呵,我都沒見過她,怎麼會有偏見。”範慧蘭笑著搖頭,“我說得是一種共性,是從我這些年的所見所聞中,總結出來的經驗。”
“好吧,或許你說得有道理。”李青笑呵呵的點了下頭,而後向著水龍頭指指,“你不洗手麼?”
“嗯。”範慧蘭也擰開水龍頭,捏了一些洗手液在手心,放到水龍頭下衝洗。
洗手液揉搓出豐富的泡沫,李青趁著這個機會,輕輕瞥了一眼範慧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