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照舊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去天使山看天亞。
這段時間為了忙考試,她已經有半個多月沒來看他了。
景欣在墓前坐下,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事,開心的,不開心的,她已經習慣這樣說給天亞聽,就如同高中時,天亞坐在她身後,每節課下課,短短的十分鐘,天亞都喜歡纏著她說話,跟她說球賽,說F1賽車,她也聽不懂,偶爾心情不好時還覺得他煩。
後來她才明白,並不是每個人都讓你有傾訴的慾望,只有你心中有他,才會想說給他聽。
一位中年婦人從她身邊經過,在蔣向陽父親的墓前停了下來,看到景欣,她衝她微微一笑打個招呼。
景欣就覺得她笑的時候一雙眼睛很迷人,別人笑時都是嘴角彎彎,她笑的時候眼睛彎變的,像兩彎新月,景欣才知道那就是人們常說的眼睛都在笑,不過一箇中年婦人有這樣的笑容還是很稀奇的。
那婦人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端莊,灰黑的短髮微微卷曲,梳理的很整齊,衣服乾淨整潔。再看一眼的時候覺得她臉上的氣色不太好,有些蒼白和疲倦。
她從隨身帶著的包裡,拿出一個塑膠的盤子,又拿出些水果放到盤子裡,有個不聽話的橙子滾了下來,落到了幾米遠的地方,景欣忙起身幫她撿了回來。
婦人道了謝,也在墓前坐了下來,望著墓碑上的名字,深情的撫摸著,喃喃自語:“老蔣啊,你在那邊過得好嗎?向陽現在也不聽我的話,入了邪了,天天在外面打打殺殺,搞得一身都是傷,這不昨天又被人砍了一刀,我心疼啊,我的心天天揪著,老蔣啊,你把我也帶走吧,我活著也沒有意思了。”婦人說著眼淚就滾了下來,
景欣也不是成心想聽她說話,只是靠的太近了,難免會聽到一些,特別是“向陽”兩個字,大概從珊珊那裡聽太多了,這兩個字很敏感的就落入她的耳中。
婦人哭了一會,又說了一會就起身準備離去。
景欣也起身,猶疑了會,低低的問了句:“阿姨,您剛才說蔣向陽受傷了嗎?”
那婦人顯然有些吃驚:“你認識向陽。”
景欣有些羞澀的笑了笑:“聽說向陽是A大的,我也是A大的,算是他師妹,我在墓園見過他幾次,就認識了。”
婦人點了點頭:“噢,是這樣啊!向陽本來也是個好孩子,可惜現在跟壞人學壞了,你們這些朋友要勸勸他啊,他這樣下去這輩子就毀了,昨天不知道又在哪裡打架,打了一身傷。”
“他又受傷了,”景欣心裡那種悶悶的感覺又湧了出來,她沒怎麼考慮就說:“伯母,我跟您去看看向陽吧。”
坐在搖搖晃晃的車上,景欣腦海裡飛過了很多東西,覺得自己這樣唐突的去看他總是有些不妥。不過聽了她母親的話,她又覺得應該去看看他,不管怎麼說上次在夜總會,他救了自己,如果那天他不出現,他應該被那個噁心的男人輕薄了,他這樣幫過自己,現在受傷了,去看看他不是很正常嗎?
這樣想想,心中也就釋然了。
蔣向陽的家位於A市中心一幢老舊的公寓,門口寫著“A市稅務局家屬樓”,他們家住一樓,有一個小院子,光線很好,院子裡種著蘭草、茉莉、文竹等好多花草,好像照顧的並不好,院角堆著好幾盆死掉的花。
景欣帶著屋外陽光的溫暖踏進門的時候,蔣向陽正吊著繃帶,左手拿著筆站在畫架前,看到她有些吃驚,片刻後將手中的畫筆在色盤上蘸了些顏料,繼續畫自己的畫。
景欣有些詫異,沒想到他受傷了還有如此閒情雅志?傷口不疼嗎?看起來傷得蠻嚴重,右手吊著崩帶,胳膊上裹著厚厚的紗布,有隱隱的血滲出來,臉上也有一些打鬥留下的青腫。
他沒理她,她就安靜的站在他身後,莫名其妙的,她自己都沒有體會清那是種什麼樣的情結,鼻子就酸酸的,酸澀的感覺漫延到眼角,眼裡就蒙上了層層水氣。
向陽的冷漠讓他母親有些不好意思,給景欣倒了杯水:“田小姐,你不要介意,向陽從小到大就這個樣子,對女孩子一直很不禮貌。說了多少次也不改,他這個樣子以後找媳婦都困難。”
景欣笑笑,接過水喝了幾口,走過去看蔣向陽的畫。
他這麼安靜的做一件事,景欣倒是沒有見過,她印象中深刻的就是他揮著拳頭打人的樣子。
蔣向陽彎著腰,眼神投在畫面上,似在沉思。
這副畫給景欣的感覺就是奇怪,畫裡有兩個六七歲的孩子,一條泛著銀浪的長河向遠方延升,河的一邊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