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三個就那麼笑嘻嘻地朝我們迎面走來,我和江洪卻忽然喪失了挑釁的勇氣。我們和她們擦肩而過,那三個女人甚至表情放蕩地瞟了我們幾眼,然後異常妖豔地走進一條黑忽忽的衚衕裡。像是三個美麗的天使一樣,從我和江洪的眼裡徹底消失。
楞了很長時間,我們倆才緩過氣來。江洪還揀起一塊石頭,扔進了那條衚衕。石頭伴著尖利的響聲飛進衚衕。我拍了拍生著悶氣的江洪的肩膀,說,她們一定是這個城市裡最最純潔最最害羞的(禁止),否則的話,怎麼沒有勾引咱們?江洪認為一定是我們倆喊得價格太低了,要是我們一直在喊五百或者一千的話,她們有可能會主動跟咱們打招呼。
可是事實上,那晚,我們倆的錢加在一起,也湊不夠兩百。不過,後來我這樣認為:也許我們碰到的那三個漂亮女人,並不是(禁止)。她們很可能和青年江洪,青年週一平一樣,是興趣所至,喜歡在這個城市的深夜時分裡,出來溜達溜達罷了。
第二章 一些生活的碎片 第一節 要和美女對著幹
從小,透過一些臉譜式的黑白電影,我們被告知:壞人長著一張壞臉,好人長著一張好臉。我曾對著鏡子反覆端詳過自己,還真不知道長大後到底是壞人還是好人。但僅僅從長相看,我中學時代的同桌許俊歪鼻子歪眼,顯然不會是一個好人。不知是誰透露了風聲,許俊因為傳播黃色影碟,被校長陳麻子拎進校長室,關了整整一天又一夜。
事後,許俊對我說:“那場面簡直像是進了國民黨的監獄。陳麻子逼我交出《人獸大戰》和另外一些帶子。鬼知道他是不是自己也想看?他還用腳踢我,揚言要把我交給以暴力著稱的條子和便衣。我便說,我曾親眼看見他借抓住校花徐露莉考試作弊、在單獨談話時亂摸校花的胸脯,強親校花嘴巴。我說假如我被送進了號子,那我也要把這些事順便告訴公安局。這樣,麻子才洩氣。”
許俊安然脫險的狡猾,使得我為之暗暗吃驚。我那時,一直在為自己跟他姐姐許蕾苟且的事情,而感到異常害怕。要是也被陳麻子抓住,那我這輩子可能就算徹底玩完了。心有餘悸的,我把這事告訴了許俊,但隱瞞了許蕾的名字。
沒想到,許俊對我的膽怯卻大加嘲笑。他說他曾經被漂亮的鄰居阿姨,以單獨鋪導功課為名,帶回家裡瘋狂折磨了他整整一天。中途都不允許他休息,讓他加班加點地向她的身體交租。“回家後我連續兩天都不想吃飯,那個女人外表漂亮,可是衣服一脫,肚皮上卻長滿了許多難看的疤痕。在床上,她無休止地嗷嗷直叫,簡直像是在殺豬!事後,她還囑咐我別到處亂說,可第二天,我就把那事當成了笑料四處傳播。”
許俊後來成了全校最有名氣也最為短命的流氓。因為陳校長根本就沒買他的帳,而是趕在高考來臨之前,迅速開除了他的學籍。後來,許俊在學校後面的小樹林裡,攔截到一個低年級的初中女生:校長陳麻子的獨生女兒,還把她綁了,企圖先奸後殺。結果被護校隊的保安們及時發現,雙方發生了劇烈的武力衝突。搏鬥中,許俊一時大意,被一名稍懂拳腳的保安一拳擊中太陽穴,閉氣而死。據說許俊臨死前,還高呼了一句口號,不是“打倒陳麻子”的話,就是“X X X萬歲”。總之,可能跟自由或者民主有關。
現在我只要一想起許俊,想起他臨死前高喊口號的認真勁兒,就會感到腹痛,還夾雜了一些淡淡的悲傷。許俊死後,我曾陪同許蕾一起,去過他的那堆小墳前,替他上過香,燒過紙錢。在記憶的列車軌道上,許多人的臉龐會像冬天的雪花一樣,落在我們的肩膀上。融化,或者長時間的靜止不動。 “成長的過程裡/有一道致命的傷口。”詩人江洪曾經寫過這樣的一首詩。那成長的結果又是什麼?這一點,詩人說他自己都懶得去想。
我讀大學時,每當宿舍一關燈,上鋪的老扁都會這樣怪叫:“兄弟們,打槍嘍!”關於打槍,我的中學同學許俊很早就會。許俊說打槍的學名叫(被禁止)。但實際上,很多(被禁止)者都不喜歡這個學名。於是就稱之為打槍。過去的深夜裡,睡在我上鋪的老扁總是把雙層床晃得搖搖欲倒。他喜歡裹在被子裡,用手解決自己成長過程中的生理煩惱。而且很多舍友,包括我自己,也喜歡這個方式,因為這個方式,即簡單又實用。只是老扁的動作幅度過大,比來真的還激烈,因此常常晃得我睡不好覺。
“我們要是出身名門望族,或者爸爸也是個暴發戶的話,那麼在解決這個苦惱的過程時,或許就不會如此原始。”老扁曾經像個生理學導師那樣教導著我。他說自己在家鄉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