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藥,不過是治標不治本。關鍵在你自己。有些事情,要想得開,要放得下。”秋晨不由得一怔。紀暮衡低頭看她一眼,若有所思,意味深長。白老先生又轉頭對紀暮衡說,“藥還是要給她吃,不然總這麼下去,人會垮掉的。”說完,他就掉頭回了房間,留下一個白衣飄飄的影子。
紀暮衡什麼也沒說,只是又開車陪她買藥罐之類的東西。她其實很不好意思,她跟他並不熟,他卻幫自己東奔西跑,做這做那。所以回到家裡樓下的時候,她很誠懇地問:“要不要上去喝點兒冷飲?天這麼熱,又跑了這麼久……”
“當然要上去。”他一邊開車門一邊說,“你大概不會煎中藥吧?”
秋晨家的廚房很小,兩個人在裡面並排站著,胳膊幾乎要貼到一起。他洗好了煎藥的小陶罐,小心翼翼地開啟紙包,把藥倒進去,再加水開火,一邊做,一邊很有耐心地解釋:“煎中藥千萬不要用金屬的容器,這樣陶的或者是沙鍋都可以,水要漫過藥材,但是也不能太多……”
淡藍色的火苗騰起來,映著他的臉色,忽明忽暗。兩個人都專心致志地看著火,一股淡淡的中藥香味氤氳開來。也許是因為夏天,又站在廚房裡,秋晨只覺得很熱,全身都有汗珠細細地滲出來,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靠在冰涼的瓷磚牆上。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12)
“要不你先出去吧。”紀暮衡一邊揭開蓋子看了看藥,一邊頭也沒回地說,“裡面太熱。”
“沒關係,還好。”秋晨怎麼好意思讓他一個人在裡面,自己出去吹空調呢,“要不把門開啟好了。”
“要不把門開啟好了。”他們兩個人竟然異口同聲地說,一字不差。紀暮衡回過頭來,先是有些訝異地看了秋晨一眼,接著便會心地笑了笑,伸手去開廚房的門。就在這一秒,她也探了身去夠廚房的門把手。
他離得比較近,先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所以她伸過去的時候,握住的便是他的手。他的手在這樣盛夏的季節裡,竟然是微涼的,修長瘦削的骨節根根分明。觸到他手背的那一瞬間,她立刻下意識地縮回來。他的動作也略微停滯了一下,接著便開啟了廚房門。
客廳裡的涼風吹進來,兩個人都如飲甘泉一般地舒了一口氣。她已經多久沒有跟另外一個男人發生肢體接觸了?剛才那一下,讓她的心跳驟然變得飛快,在這樣狹小而安靜的氛圍裡,幾乎要擔心心跳聲會被他聽見,於是她又靠回牆上,做好奇狀地問:“你怎麼會認識那麼神秘的醫生的?”
“是我以前的委託人。兒子殺了人,判了二十年,現在還在牢裡。”他背對著她,一邊攪動著鍋裡的藥,一邊語速很慢地說,口氣裡帶著一絲惋惜。
“哦。”這樣的話題太過敏感,她知趣地不再問。
“白先生的醫術很好,本來開了個醫館,後來出了這件事,老人家覺得丟面子,就隱居在家了,一個病人也不肯再看。”
“那豈不是少救了很多人?”
“他說世上要救的人太多,他也救不過來。”他微微搖了搖頭。
“不知道他能不能救我?失眠可太痛苦了。”秋晨嘆了一口氣說。
紀暮衡停下手裡的動作,轉臉看著她的眼睛,目光沉穩篤定:“只要你聽他的話,就一定可以。”她只是低頭苦笑一下。
想得開,放得下。她如何不知道,只是談何容易?再抬頭,他依舊那樣看著她,幾乎又要將她看穿。“藥好了。”他說著,轉身回去關了火,又小心地教她怎樣把藥汁濾出來。
“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秋晨從他手上接過滾燙的藥碗。
“不客氣。”他伸手抽了紙巾,按在額頭上擦汗,“藥一定要堅持吃,不要怕苦怕麻煩。”
“知道了。”她笑笑,重新把藥放在灶臺上。“太燙了,待會兒再喝。出去坐一會兒吧。”
走到開著空調的房間裡,兩個人都心曠神怡地嘆了口氣。“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兒休息。”他沒有要逗留的意思,徑直往門口走去,路過茶几的時候,側頭看了一眼。茶几上放著她的手提電腦,正在待機的畫面一幀幀地閃過屏保圖片,是她設定的,蕭遠山的照片。他的表情自然淡定,好像一點兒也沒有看見那螢幕下方不斷出現的蕭遠山的水印。
“路上當心。”秋晨送他到了門口,又想起什麼,“對了,剛才買藥的錢還沒給你,你等一下。”
“沒多少錢的……”
“那不行,讓你開車陪我跑來跑去,再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