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先開啟她的,露出一套折得整整齊齊的睡衣,一件粉紅、淺黃相間的裙子,藍色毛背心,一支牙刷,一條小方巾。
“璇媽媽做給我的。”松子指著裙子和背心說。
綃瑤點點頭,喉間彷彿梗著個硬塊。
“很漂亮。越新呢?你帶了什麼?”
男孩的荷包內容差不多。折得方方正正的睡衣,一件綠色T恤,一條牛仔褲,一雙襪子,還有牙刷、毛巾。
他們收拾的動作這麼快,而且簡便整齊,顯然他們年紀小小,卻都很習慣隨時要“旅行”的變化,對生活理的逆境,他們表現出來的堅強和勇敢,教大人們看了,都要感到慚愧,自嘆弗如。
她把他們的布包紮好,隱忍著心酸,對他們溫柔地微笑。
“松子,越新,你們只是暫時和我住在我家,爹地很快就看帶你們回家,明白嗎?”
他們互望一眼,再同時看著她。他們或許明白她說的,可是不相信是真的。
“睡吧,”她輕輕拍拍他們的頭。“你們會發現我沒有騙你們。”
她覺得她只是在自說自話。
華安和韓一已經睡了。綃瑤認為他們裝睡。她反正頂多就是重複她在松子和越新房中的自言自語,他們同樣未必相信。
兩個男孩床腳各放了一個小旅行袋和一隻揹包,看樣子也是些輕便的行李。
她還沒帶他們回去呢,沮喪的感覺已經湧了上來。她到底哪根筋不對,做出這種瘋狂的提議?
沒看見澤光,也沒聽到他的聲音,綃瑤朝佳舲臥房走去。
門並沒有全關,留著一條縫。她望進去,看見的正好是佳舲的床。澤光和她坐在床邊,她靠在他臂裡啜泣,他摟著她輕聲低語。
綃瑤很快轉身走開。她告訴自己,佳舲對澤光不過是少女的不成熟戀慕;對澤光,她和其他孩子沒有兩樣。但她瞥見的那親密的一幕,仍令她感到很不舒服。不論如何,佳舲究竟不是澤光的女兒,而且她大得懂得男女之情了,很多在她這個年紀的女孩都交男朋友了。
再說,澤光成熟穩重,英俊瀟灑,重視家人,對朋友重情重義,又愛孩子,是個十全十美的物件。
綃瑤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她想起今晚她剛到時,佳舲由樓上下來,直呼澤光的名字,他沒有糾正她。他若當她是女兒,怎麼可以容許她叫他的名字呢?
她心煩意亂地跺進嬰兒房,注視熟睡中臉蛋紅撲撲的雨農。她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還有些燒。綃瑤嘆一口氣。
一個視她為情敵的女孩,兩個把她當壞女人的男孩,兩個相信她要令他們無家可歸、無親可靠的孩子,一個還在發燒的男嬰,她這是要把自己的家理成麻煩窩了嘛!
第八章 噩夢開始
車子快要駛近家時,綃瑤稍稍減速,眼睛瞪著屋子方向。
房子還在。
她知道她有點神經兮兮,可是她沒辦法,實在太安靜了。
一整天裡,每次電話一響她就跳起來,以為會是孩子其中之一,或者鄰居打來告訴她,家裡出事了。
什麼事也沒有。今天連辦公室裡都分外安寧。
其實是昨天他們的表現令綃瑤惴惴不安。
昨天早上綃瑤起床時,澤光已經出去買了早餐回來了。吃過早飯,她便帶著一車面無表情的孩子出發。一路上,她若沒有回頭看他們,幾乎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就連雨農都安安靜靜一路睡到家裡。
到家後,綃瑤讓他們坐在客廳,趕忙去打點收拾幾間久無人使用的客房。她把她的東西搬進她父母的臥室,將自己的房間給佳舲。清理了一個房間做嬰兒房。由於這裡的客房不是一張單人床,就是一張雙人床,綃瑤沒法按他們在澤光父母家那樣分配。不過正如她告訴澤光的,她家有足夠的房間,她讓孩子們一人一個房間。
當她鋪床單,裝枕頭,拿被子、毛毯的,忙得滿頭大汗。終於大功告成下樓時,他們全部木偶似的坐在她上樓前的位子,一動也沒動。
其後一直到晚上一一上床就寢,他們是一個指示,一個口號,一個動作。百分之有的合作、服從。最可怕的是,佳舲也包括在內,馴服得……讓綃瑤感到不大對勁。
她固然自告奮勇,實際上她沒有一點自信和他們相處,更別提應付他們,因此她內心緊張萬分,又一下子七手八腳忙東忙西,她昨夜上床時,僅想道:咦,還不壞嘛,沒她想象的那麼恐布,然後就沉入夢鄉了。
早上她起了個大早給他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