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進進出出的,焉能不多多少少聽到些門道要事呢?這後者,方是關爺開設這客棧的最大用意哪。
關竣天望著窗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心下雖然掛念著失蹤多日的採兒,臉上神態卻仍然從容不迫。
他手邊要處理的事,沒有一件能夠稍緩,是故他無法脫身親自去找採兒。再者,他既沒有千手千眼,能夠挨家挨戶地找人,與其他親自出馬,不如坐鎮一處指揮,才是最實際作法。
“前方怎麼亂烘烘的?”關竣天的目光定在窗下的喧譁人潮。
“唉啊,關爺您有所不知,城裡這兩天來了個……”掌櫃的正說得起勁時,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突然朝著廂房接近,一名小廝氣喘吁吁地衝了進門,連門都忘了敲。
“幫主,你要找的人找著了!她平安無事!”小廝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採兒找著了!
關竣天緊閉著雙眼,數日來積蘊在體內的不安與焦慮,此時全都一股腦兒地湧上胸口,壓得他胸口沉重、壓得他氣息喘急。
關竣天擰著眉,長長吐出一聲喟嘆。讓心底的不安,隨著這口氣長吐而出。
採兒平安無事了!
突如其來的釋然,讓關竣天頓時感覺有些鼻酸。他驀然睜開黑眸,握緊拳頭,壓抑下激動的情緒。他的恐慌,只有一個人能安撫!
“關爺──”掌櫃的正想開口說話,正巧看見關幫主置於桌上的手背,指節猙獰,青筋暴突,顯然是在極力壓制著什麼。
掌櫃詫然地在心中忖道──這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關幫主,居然會有這種失控的表情,活像是心愛的花魁娘子被人侵佔一樣的激憤哩!
“她在哪裡?”關竣天看向小廝,幾次吐納間,神色已是如常。
“就在那裡──”小廝笑吟吟地衝到窗邊,指著二樓窗下,那群聚集在一個剃頭擔子旁黑鴉鴉的人群。
關竣天霍然站起身,走到窗戶邊探身而出。
“那裡究竟發生什麼事?”關竣天在人群中找著她的身影。
“關爺,您有所不知哪。這陣子城裡有不少人染上風寒急症,這染上之人全都要猛瀉肚子、鬧腹疼的。”掌櫃搧一搧,恍若茅房裡的那股子臭味就在鼻尖打轉。“昨兒個,城內來了個神醫,只賣一帖子藥,說是針對拉肚子的風寒急症。這藥只消一帖就能止瀉治疼,三帖就通身舒坦。加上價錢又便宜,所以大夥兒全都一窩蜂地求診。”
“下頭那個被大夥兒團團包圍住的小個子,就是神醫?”關竣天身子一僵,終於在人群中發現了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小人兒。
他的採兒穿了件灰布襖袍,戴了頂滑稽的瓜皮小帽,掩去她女扮男裝的真相。她瘦了,兩頰憔悴了些,面容上沾著藥草,可那雙水眸卻是神采奕奕的。
她看起來還不算太糟,可她怎麼會突然變成了神醫?她自己都還是個藥罐子吶!關竣天的手抓緊窗框,捨不得從她身上挪開目光。
“關爺沒猜錯,那個嬌小人兒便是神醫!這神醫啊,長得可比尋常姑娘家還美,額心一點硃砂痣,更是讓見過的人都要目不轉睛──”掌櫃猛然打住話,因為關爺的神情像要將他千刀萬剮一樣。
“關爺,小的說錯了什麼話嗎?”掌櫃戰戰兢兢地問道。
關竣天眉頭一擰,唇角僵硬地一抿,驚覺自己的失態了。
“你沒說錯。不過你口中的神醫,正巧是我要找的人罷了。”關竣天板著一張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關爺,小的失禮了。”掌櫃嚇得彎身作了個揖,小聲地說道。誰都知道關爺現下找的人,可是未來的幫主夫人哪!
哼!關竣天眼眸一眯,頭也不回地轉過身朝著門口走去。“去通知少謙,說是人已經找著了,請他帶著郡王、福晉到這裡來見人。”
他現下即刻就要把採兒帶回蓮院去,不許任何太熱絡的目光直盯著她瞧──
一想及此,關竣天步下樓的腳步驀地一頓,他看見自己置於扶手上那雙憤怒繃緊的大掌。
他不是說要讓採兒多些生活體驗嗎?怎麼他腦中的想法,全是如何把她囚禁在他的身邊呢?關竣天心裡閃過一陣驚愕。
日積月累的相處之下,採兒早已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寵她、愛她、憐她,全是他樂此不疲的事。商場征伐之後,他第一個想歇下的地方,一定是有她在的地方。
只有傻子才會放任手中的珍寶,四處流浪任人覬覦哪!
關竣天加快腳步,跨下樓梯,迫不及待地想早日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