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沉默的沒有說話卻緩緩的點了點頭。
薄光似乎也不勉強和執著著薄荷一定要喊他一聲父親了,只是緩然的站起來低頭看著薄荷道:“如果他們哪天決定舉行婚禮,請一定要通知我。”
薄荷抿了抿唇,這一次並沒有點頭,薄光卻突然伸手摸了摸薄荷的頭:“傻孩子,是父親對不起你。但你真的做得很好。不管是什麼,你都做得很好,不愧是我和你媽媽的女兒。其實關於一羽,我何嘗又不心痛呢。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兒子啊,但如果不放棄他的生命,他長大了就是個傻子。說我殘忍也好,說我禽獸也罷,一個傻子生活在薄家,他所遭受的比你們遠遠想的還要多,我愛他,所以不願意他一生下來就面對那些痛苦,更不願意你母親整日抱著一個傻兒子在那裡痛哭,我寧願她恨我,也不願意他抱著一個傻了的兒子為他憂心為他痛苦。我知道,不論說什麼也彌補不了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但我竟不後悔……唯一後悔的是,為什麼當年沒有勇氣去承受失去一切的可能?也許並不會真的失去,但我就是害怕,就是懦弱,所以那樣的我是沒有權利給予你媽媽幸福的,現在卻已經遲了晚了……”說著薄光落下自己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薄荷微微一笑:“雲海市那邊你放心,你爺爺奶奶也不會再來纏著你,我會給他們做好安排。關於你的輿論……爸爸也會想辦法給你壓下來,以後沒人會再誤解你。至於別的……我不勉強了。”
薄荷看著薄光,心裡是怎般的難受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隨著他的每一句話,不管他這個時候說的都是真的心裡話還只是與她演戲而已,薄荷承認,她受到了牽動。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擺出如此態度?她更寧願他像從前那樣,高高在上,咄咄逼人,威武凌人,自私自利霸道無情。但偏偏他要在這個時候拿出他那少得可憐的父愛,拿出他那可悲又可憐的愛情……是想博得她的同情心嗎?還是想要取得她的原諒?他真的在乎她嗎?真的在乎她這個女兒嗎!?
為什麼到了這一刻,她突然相信了?
薄光見薄荷依然不說話便轉身一步步的離去,薄荷抬頭看向窗外,看著薄光坐上車,看著計程車從門前揚長而去,看見薄光回頭最後看了她一眼,即便隔著兩扇窗戶和一條街,她卻好像也能與他對視一般。
薄荷突然從沙發裡站起來,拿起自己和母親的包包追了出去,站在門口去已經看不到薄光的蹤跡。遠處,被傑森帶回來的白合看著薄荷單薄的身影,突然明白……薄光應該是已經走了。
白合站在原地靜靜的望著薄荷,薄荷站在原地也靜靜的望著她,傑森站在白合身後就猶如一尊保護神,薄荷心裡五味雜瓶各種滋味。
薄荷慢慢的走過去,站在白合身前伸手將她緊緊的抱住,低聲哽咽道:“媽媽,你真的自由了。以後你會幸福吧……”
白合輕輕的回抱著薄荷,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也許……是一個新的開始。”她渴望自由,她渴望遠離從前,擔當著一切真的實現之後,她卻發現自己並不去想象中來的釋然,反而有些悵然所失。
“他真是狠……走的那樣堅決,卻做得卻那樣不堅決。”薄荷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此刻心裡的感受,說的話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理解,但她不知道能對誰說,只能對母親低低的泣道:“從前我恨他怨他,但他今天真的和我道了歉,還說一些別的話,我發現我突然好像原諒他了。媽,你說我是不是不夠堅強?”抬頭,淚眼朦朧的看向自己的母親,薄荷問的忐忑。不然她怎麼能輕易的就突然間放下一切,怎麼能突然間就原諒了他的過去所做的一切?
白合輕輕的摸著薄荷的臉,嘆息:“傻孩子,你的心是熱的,血也流著他的,他畢竟是你父親,我知道不管他做什麼你也不會真正恨他的。”
是這樣嗎?薄荷想起自己曾經的堅決,不是沒有恨過,只是後來自己也發現,恨沒有什麼用,反而會讓自己疲憊,所以漸漸的她放下了恨,唯一剩下的只有對母親的那腔保護,所以才繼續和他作對而已。
白合緊緊的抱著薄荷,她不後悔離婚,這是她二十八年來的夙願。而薄荷也不後悔自己所做過的那些事,只是她們都知道,他們與薄光的那些恨那些過往都將消於平淡,從此散於風中……終了,再也沒有任何的牽扯和糾葛。
他終究還是放手了,並不是不愛,而是發現深愛,所以才妥協的放手。這一刻薄荷願意承認,他是自己的父親。
*
幾天後,薄荷接到醇兒的電話。
薄荷正在花園的角落裡種花,電話響起薄荷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