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次季南山犯彆扭的事兒來,她苦惱地狠晃了晃腦袋,卻還是擠不出一絲半點兒之前的記憶來。等她放棄了懊惱地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季南山正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桑榆往背後的海棠樹上一靠,閉眼琢磨了片刻才問道:“南山,你怎麼了?從到了福來茶館,你就不對頭。在外堂柱子那,你跟梨花嫂都什麼了,磨蹭了那麼久才進去。你要再不進去,我都沒話跟小沈掌櫃了,樣板貨可都在你筐裡呢!”
季南山臉色有點僵硬:“那陳掌櫃的話,你也應是聽見了。商家三少,如今就在他府上做,聽聞他已與沈府大小姐成親,你們之間的前因後果,我也約略可以猜度出了。我覺得,像他這種人,你應當有多遠就躲多遠!你都聽那傳信兒的小二哥了,他就在山珍樓,等著與小沈掌櫃飲宴,你居然面不改色,這就要跟著去!”
季南山話音一落,桑榆的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鍋。好嘛,終於有點頭緒了,合著七七的親爹,就是這個她才聽了兩回名字的——商家三少!而這事兒,季南山他是心裡有數的!
季南山目光中帶著些薄怒,又帶了些匪夷所思地注視著桑榆,繼續道:“我暗暗扯了你兩次衣袖,你都掙脫開了,一門心思地要去見他!若不是正好見到溪和先生去藥鋪,我都想不起用七七做藉口,把你給嚇唬回來!”
桑榆百口莫辯,真是無語向蒼天!她記憶力壓根就沒商三少這號人物,當時小沈掌櫃熱忱相邀,言明到山珍樓後只需片刻,過去與他姐夫打個招呼就回,讓她切勿介意,她怎好意思拿喬端架子呢?誰知道這事兒能這麼巧,對她來無異於路人甲的一個人物,居然一下子變成了前男友!
桑榆張了張嘴:“我……我……”正在結巴著,桑榆忽然就發現,季南山看過來的目光中,帶了一絲受傷的感覺,這讓桑榆更是無奈了,半晌才找著了詞兒,就著季南山的話頭道,“梨花嫂的對,我怕他作甚!我現在是你老季家的媳婦,跟他姓商的一點干係都沒有!他能把我怎麼地?”
季南山不話,就一直沉默地盯著桑榆,桑榆心一橫也看過去,心想反正自己問心無愧。''~)''好久,季南山才移開了視線,轉而道:“商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咱們惹不起,不準什麼時候,人家又興什麼心、打什麼主意。梨花嫂的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桑榆,做人要守信。在下馬道驛館,錢三來收了銀子,把賣身契還了你,放了你與七七一條活路。我們向他保證過,有生之年不再踏入商家活動的勢力範圍。既許了諾,就要不折不扣地踐行。”
季南山寥寥幾句話,資訊含量太大,桑榆一時消化不過來。對往事一無所知的這種狀態,真是讓她感覺無比的彆扭,卻又實在無可奈何。
桑榆沉默著理了一下頭緒:
商家有桑榆的賣身契,所以她之前是商府的下人,來自陽關城;
商三少是七七的親爹,所以不知怎麼個前因,桑榆跟少爺有了一腿;
桑榆出現在下馬道驛館,很明顯是她大著肚子跑了;
為什麼要跑?自然是商家不打算給她名分,甚至還要對她不利;
派來的追兵就是那個叫錢三來的,最後卻被季南山花銀子收買了;
她與季南山跟錢三來之間有協議,不踏進商家地盤,不出現在商家人視線裡。
雖然這些事情,並非如今的桑榆親身經歷,但一番想象後,桑榆卻也不禁地義憤填膺了:“這商家未免欺人太甚!”完轉向季南山跟他講理,“南山,現在也不是‘我去踏進商家地盤’,也不是‘我要出現在商家人眼皮底下’,是他商家人把手伸的太長了,都杵到我眼皮子了!難道……難道我之後都不能去三葉鎮了?這一輩子就只能在荷塘村裡轉悠?”
季南山顯然早就考慮過了這個問題,他對桑榆道:“不至於。那商家與陳家是表親,這次來三葉鎮,應當是探親吧?總不至於待著就不走了。三葉鎮雖也算繁華,但與陽關城是不能比的。”
桑榆唉聲嘆氣道:“那我再去三葉鎮,就繞著福來茶館和陳家走,我不走上馬道那條街,直接去大商街羽衣坊,我答應了小沈掌櫃,明天把手藝傳給針線上人,而且我還有一半的酬勞沒拿回來呢!”
季南山沒有言語,桑榆急道:“這還不行嗎?”
季南山似乎有些猶豫不決,桑榆看他那樣子就更著急了:“你想什麼就什麼唄!別吞吞吐吐的,我最受不了這個了。”
季南山好似橫了心,直接問道:“桑榆,你對商三少爺,或者商三少爺對你……我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