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可不能弱了。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昇,那冰輪離海島……”
唱完後沒聲響,不過樑碧落對自己的唱腔還是有把握的,調都唱對了音也準了,至少出不了大差錯,那她就站在那兒大大方方地等那幾位咂過味來。
“姚老師,你眼光可真不錯,老了老了還收這麼個徒弟,我說今天你怎麼帶個小姑娘來,原來是到我們面前顯擺來的。”說話的這位,梁碧落知道是誰,朱成玉的母親,她在顧深那兒看過照片,上面就有朱成玉的母親在。
“也得她願意跟我學,還顯擺呢,要她願意我早帶著全國各地顯擺去了,還輪得上到你們面前來擺這譜。”姚奉先聽完,只覺得比從前更圓潤流暢了幾分,嗓音還是印象中的那麼清新婉轉,這像水捏出來的嗓子,唱出來的聲兒也跟水似的,叫人聽了心裡舒坦。
朱成玉旁邊的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忽然輕呼了一聲,看著梁碧落說:“小梁姑娘,你身上這衣裳,是不是匯生那做的,這做工穿過的人就曉得,等閒人別說買了,就是見都沒見過。”
說起衣服來,女人很容易就有共同語言,原來朱成玉的母親,也常在張匯生那裡做衣裳,而且一做就是二三十年,這些年張匯生很少動手了。不過遇上相熟的老主顧,還是不會推辭的。至於梁碧落,那是梁爺爺向來就只穿張匯生做的衣服,所以也連帶著她經常給做上幾身,這才讓梁碧落也認識了這位大師。
等到外頭來請,說宴會開始的時候,朱成玉的母親已經把梁碧落當成知音了,一說起衣服和戲劇來,梁碧落是樣樣都懂得,而且總是適當地說自己的見解,並不顯得張揚,反而讓人覺得進退舉止十分合度,總能令人覺得舒服。
“老姚,這小姑娘可不一般,這份拿捏,就是日常見的那些孩子也沒有,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你這話可把我給問著了,我還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只在師妹那裡見過幾回,就記得這小姑娘聲兒好,而且是個博學多才的。琴棋書畫不必說,我見她是什麼都拿得起來,放得下去,現在的孩子難得有這耐心去琢磨這些,也難得是個年輕輕就不浮躁的孩子。”姚奉先也主要是替自家師妹高興,雖然這徒弟沒能成名成家,但有這麼個弟子承繼衣缽,也算是老來得到的最大安慰了。
“對了,你說這姑娘叫什麼名字來著?”朱成玉的母親可是個把人觀察得極細緻的,而且是人不容得存疑惑的。
“梁碧落,碧落黃泉的碧落。”
“梁……該不會是梁家的姑娘吧?我倒是看著極像,要說起來,還真像是大家族裡教養出來的,再往立民那孩子身上靠靠,也就這麼個譜了。老姚,這姑娘不是四川人吧,聽著說話不帶半點地方腔調的!”朱媽媽心裡掐算掐算,這要真是梁家的姑娘,那不管眼下家裡境況怎麼樣,倒都不錯。朱成玉那孩子也讓她操心,死活沒見他找過個正經的姑娘家,天天混著。這姑娘,別的倒不說,只說梁家這塊兒就足夠了,而且梁家慣來的好家教,要看中當然就是看中這些。要不然,就梁碧落這樣的姑娘,雖然不多見,卻也不是沒見過。
“G市人,離四川遠著呢,別瞎想了,難道就他們老梁家能出好姑娘,不興別家出幾個莊重得體的?”
這場宴會,有了朱成玉的母親和姚奉先擋著駕,梁碧落倒還算輕鬆,因為陪在這些長輩身邊,也沒誰這麼不開眼,會來招惹她。
總算到了可散場的時候,卻不料姚奉先偏要拉著她敘敘舊,就在樓下的茶館裡小坐,等坐下的時候才發現,朱成玉的母親也赫然在座。她笑笑問候了聲,然後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對。
這場面莫明地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姚奉先留著她說說話,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可朱成玉的母親陪著算個什麼事呢!
可又似乎是什麼事也不會發現,整個下午,他們都在窗邊的座位上,說著一些不鹹不淡的話題,沒到家庭背景,也沒有問工作學習,只是靜靜地說著話。談戲劇,聊唱腔,講流派,總之也算是相談甚歡的。到最後,她也只好滿頭霧水地回敏思園,既然想不明白的事,也沒有糾纏下去的必要。
敏思園裡,顧深早已經回來了,屋子裡音樂如水一般流淌,走進去便再不帶一絲秋日的炎熱。她叫了顧深一聲,卻沒有回應,於是搖搖頭給自己倒了杯水。正在她喝著水的時候,聽見後面有聲響,有人從樓上下來了,她以為是顧深,回頭一看卻發現是朱成玉和梁立民。
“碧落,G市的專案出了問題,老顧已經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