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明察秋毫的大姐。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沒事,可能是因為累了吧。”
大姐欲言又止,突然說了一句:“你們那個同事的男朋友……”
我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但是我很快就鎮靜了下來,“你是說妙因的……嗎?”
不知為什麼,下意識地我避擴音到那個名字。
她點了點頭,“我見到過。”
我先是奇怪,後又釋然,以他出現的頻率,再加上他的儀表,現在的C大,80%的人都應該認識他了吧。於是我仍然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不奇怪啊,他經常來學校接妙因。”
大姐搖了搖頭,有些困惑地說:“我見過他兩次,都是半夜十點多,從我們宿舍下的樹林裡走出來,只有他一個人。”
我一驚,樹林裡,那道迫人的視線……
可能嗎?
不可能,我堅決否定。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
我輕輕然而堅決地對大姐說:“大姐,你一定是眼花了,一定。”
沒過多久,唐少麟要去上海開學術會議。
學校很看重他的才幹,他剛進校沒多久,一些硬體軟體設施已經基本到位。而他一來到C大,便和學校裡的一些資深老教授們一道,努力為學校爭取國家重點實驗室。他忙碌著,經常要加班,但看得出來,他過得很充實。雷尼爾也經常神色匆匆的樣子,揹著大大的筆記本包,手上拿著厚厚一疊的資料,和他同進同出。
他們的手下,有了助手,也開始指導學生研究。
他開始為他的事業而忙碌,奔波。
我相信他。以他的聰明和才幹,不用多久,一定會在學術界創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唐少麟在去上海前,照例打電話叮囑我:“林汐,沒事別總懶洋洋地悶在宿舍裡,跟大姐出去活動活動、逛逛街。”然後又帶著些微戲謔地半真半假地說,“想要什麼好吃好玩的東西儘管開口,回來我好帶給你啊!”
我笑他,“你是去開會的,又不是去玩兒的;好好做正經事,等回來有空的時候再聚吧。”
我們又東拉西扯地閒聊了幾句,才結束通話電話。
我放下電話,大姐正若有所思又帶些探測地看著我。
我躺到床上,不甚在意地問:“怎麼啦,今天不練一陽指了嗎?”
她有些研判,有些不解,又有些擔憂地說:“奇怪,林汐,我明明覺得你們倆是可以發展的,而且唐少麟各個方面都那麼出類拔萃。為什麼一直到現在,你們還是像溫吞水一樣?”
我看著她微笑了一下,“大姐,他太優秀了,我配不上他。”
我說的是發自肺腑的實話。
每次看到唐少麟那張洞察一切卻又誠摯寬容的臉,看到他那種坦然而關切的眼神,我總是有一種深重的自慚形穢。在學校裡,一直以來,我都下意識地跟他保持一定距離,以免給其他人造成無謂的誤解。這麼多年來,我已經欠了他很多,我不能欠他再多。
這麼多年來,對於唐少麟,我永遠都有著極其極其深重的負疚感。
我看到大姐有些困惑地搖搖頭,“可是我明明覺得,他對你……”
我止住她:“大姐,別再說了。”我深深地埋下頭去。我的眼前,彷彿又起了一陣淡淡的煙霧。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請給我時間。我需要時間。
沒過兩天,我奉系主任之命,帶領學生到外地去實習。
巧得很,我們去的是N市,我大學以來待了七年的地方。
更巧的是我們實習的地方,就在G大附近,僅僅只相隔一條街。
離開G大已經快一年了,有機會回去看看,順便看看導師和師母,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在去N市的大客車上,我的學生們笑笑鬧鬧追追打打了將近一路,歡聲笑語幾乎將車頂掀翻。最後,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在班長的提議下,他們齊聲大合唱,唱了一首流傳已久的校園民謠——開始的開始是我們唱歌最後的最後是我們在走最親愛的你像是夢中的風景說夢醒後你會去我相信不憂愁的臉是我的少年不倉皇的眼等歲月改變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陽的斜永遠年輕的臉永遠永遠也不變的眼(歌曲名:青春無悔;詞曲:高曉松;演唱:老狼,葉蓓)
我帶著微笑帶著羨慕,看著他們那一張張青春飛揚無憂無慮的笑臉。
年輕,真好。
帶他們到了實習地,晚上按慣例自由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