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記者小聲打趣尚真。
尚真沒理會小記者的態度,她按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追問:“知道新娘換誰了嗎?”
“不知道。”女記者搖搖頭,看看眼鏡,“你不是和老曲跑一個口兒嗎?你應該知道吧?”
眼鏡笑著說:“尚主任不愧是老前輩,問題一下子就問到要害了。新聞點就在這兒,要不說有些事兒能成新聞,有些事兒就成不了新聞呢。老曲這事兒的新聞點就在於神而不秘,秘而不宣。讓你多少知道一點兒,卻又跟一點兒不知道差不多。新娘子何許人也大家都不確定,反正有新聞。”
“什麼新聞?說來聽聽。”尚真索性從椅子上站起來,湊過去一起討論。
眼鏡皺著眉頭,做思索狀說:“據可靠訊息透漏,老曲和新娘子已經同居了。新娘子很有來頭兒,條件和老曲不可同日而語。但具體什麼條件,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就是家世不錯、工作不錯、自身條件也不錯,各方面都不錯吧。”
“所以呢?”尚真等了一會兒,催問。
眼鏡愣了一下,說:“沒了,就這些。”
尚真直勾勾地看著眼鏡,看了半天,突然爆發。“你是跑新聞的記者嗎?新聞是這麼跑的嗎?你、你們,”她指指女記者,“還好意思天天在這兒嚼舌頭。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原因、結果,有幾個?你們自己說說有幾個?最可笑的是連新娘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把事兒編得有鼻子有眼兒的。這事兒能編嗎?能隨便胡說嗎?你們的身份是什麼?是新聞記者!不是小說家,更不是狗仔隊,瞎編亂造一點兒職業素質都沒有。”說完,氣呼呼地一轉身,摔門而去。留下兩個小記者在原地瞠目結舌。
尚真走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洗手。一邊洗,一邊在心裡發狠:曲克偉,你要小心了!這事兒如果是謠傳還則罷了,要是真的,我保證讓你死得很難看!
洗了半天,她抬起頭,驚訝地發現鏡子中自己的臉竟然白中泛黃、黃中帶青,陰沉得彷彿窗外陰霾多日的天空。她突然覺得沮喪,至於嗎?至於激動不安成這樣兒嗎?不過是幾個小孩兒私底下的胡言亂語,怎麼就認真地動起了肝火呢?什麼都不會變的,一切都會按原計劃順利發展的。尚美會結婚,會和曲克偉幸福的生活,會平平安安白頭到老的。儘管,她不喜歡曲克偉,也從不看好這段感情,可她的想法重要嗎?當然不重要。誰的想法都不重要,除了尚美。只要尚美覺得好,只要尚美自己滿意就可以了、足夠了。
四 分手疑雲(2)
說什麼改弦易張?另有其人?怎麼可能?除了尚美這個大傻瓜,還有誰能看上曲克偉這種俗不可耐的小市民?家世不錯、工作不錯、自身條件也不錯,這不就是尚美嗎?只是誰能想到,做夢都想不到呵,一個如此優秀的淑女,竟會被曲克偉這種小市民矇蔽了眼睛!還真是應了那句古話兒:駿馬常馱痴呆漢,巧婦常伴拙夫眠。說的不就是尚美和曲克偉嗎?別人慎之又慎、選了又選的終生大事,放尚美這兒簡直就像兒戲一樣。給人的感覺就是她愁嫁、恨嫁,只要能嫁就行、嫁誰都歡天喜地、迫不及待。可俗話說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良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息。連流水和鳥都這樣,何況人呢!
這些年,週一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阻撓過多少次?斥責有之、威脅有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亦有之。但結果呢,依然如故。尚真一直有些躊躇,但更多的還是費解。她不管從哪個角度都搞不懂尚美的想法。在尚真眼裡,曲克偉這種人不要說做老公,就是做個一般朋友都湊湊和和差強人意。感覺上曲克偉和她們彷彿就是南轅北轍的兩個方向,根本不是一路人。
只要一想到曲克偉,尚真腦子裡立馬兒就會蹦出了兩個字——猥瑣。這種猥瑣並不單單是指相貌的醜俊或穿戴的好壞,而是氣質。曲克偉的氣質很有問題,他看東西的眼神兒,說話的神態,吃飯的樣子,甚至扭動脖子的姿勢都和常年浸漬在家務瑣事裡的老大媽們頗為神似,但又缺少老大媽身上那種自然隨意的潑辣和灑脫,顯得不倫不類。給人的感覺既不豪爽大方,也非羞澀內斂,而是帶些諂媚和心機的小殷勤、小狡猾,讓人很不舒服。尚真第一次見他,就篤定地確信,這人猥瑣的外表後面一定有個與之相匹配的家境。
果然,尚真的猜測沒錯。曲克偉他爸是印染廠工人,當了一輩子機修工,修了一輩子機器,最高理想是當個值班長,可直到退休也沒能混上個一官半職。他媽原先是鄉鎮戶口,從未參加過工作,十幾年前戶口辦到城裡後才在路口擺了個香菸攤兒,賣賣香菸、紙巾、瓜子、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