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氣勢,他道:
“就是看在綺雲的面子上,你也不應該拒絕我。”
“正是因為綺雲。”沈新南忽然開口,他沉定道:“我答應過她,——決不涉江湖。”
賀府門前,一輛汽車剛剛駛走,又有一輛迎面駛來。兩輛車相向而過。
那輛黑色汽車剛剛停定,賀府的門房,那個年輕小子已經急急跑了下去,殷勤的代為開了車門,車上走下來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男子,一身西裝裝束,舉止灑然,風神中卻透著幾分逼人氣勢。
此人正是賀爺門下,坐著第二把交椅的紀金。
“剛剛從府裡出來的是什麼人?”紀金轉臉看著已經漸漸駛遠的那輛汽車,一面隨口問向那門房,道。
剛才兩輛汽車相向而過時,他無意間注意到那一輛車裡坐著的那個青年男人相貌不俗;而且能在賀府門前走動的也決不會是什麼等閒之輩。
“回紀爺的話,那位訪客是姓沈。”門房帶著討好的笑臉,回道,“不過,之前並沒有見過。”
“姓沈?”紀金遲疑了一下,“上海灘上有這麼一號人物嗎?”他自言自語了一句,一面已經抬腳邁進門去。
忽然,他的身子卻是猛然一頓,臉上神情也隨之募然一凝,略帶驚疑的聲音喃喃道:
“難道是他?沈新南!”
此念一動,紀金不自禁的暗暗深吸了一口氣。
“紀爺,沒錯,”門房立即在一旁附和道,“那人就是叫沈新南。”
一抹濃濃的陰影忽然慢慢在紀金的眉宇間透了出來:
“原來真的是他。……他回來了……”
………【九、舊情,輕輕搖曳(下)】………
一池睡蓮,荷葉幽碧,蓮花滴紅。
一縷風過,飄起荷香幽幽。
沈新南沿池走來,池邊小亭中那個蒼老的身影也漸漸沒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到了亭前,沈新南放慢了下了腳步,緩步拾階而上。
亭中,石桌旁,賀爺躺在一把躺椅中,背向已經走近來的沈新南。
“伯父,”沈新南立在賀爺身後,低聲道了一聲。而幾乎就在同時,賀爺按在躺椅扶手上的那隻乾枯的手似乎是微微顫抖了一下。
“你終於還是回來了。”躺椅上的賀爺並沒有起身,只是帶著幾分慨嘆低沉的道。這蒼老的聲音雖然依然深透著渾厚的力度,卻終是難掩那幾分滄桑、一絲淒涼。……一句話出,已經是相隔了多少艱辛年月——年月似水,七年的時間已經在悄無聲息間流過去了……
“終究是要回來的,”沈新南低低嘆了一聲,道,“在哪裡丟了東西,就該在哪裡找回來。”
“好,”賀爺微微頷首,道,“在哪裡跌倒,在哪裡爬起來。”
“這些年,你的事我也耳聞了一些,”賀爺又接著道,“做得不錯。”他沉沉點了點頭,“綺雲果真是沒有看錯人,”說到這裡,老者卻是忍不住又沉沉低嘆了一聲,“只可惜,我那個可憐的女兒福分太薄,不能……”說著,老者忽然還是停住了,後面的話也終是又化作了一聲蒼蒼的嘆息。
“人活著,終要找些寄託,”沈新南低聲道,“這些年,我也只有埋頭做些事情,……這也是完成我對綺雲的承諾。”
他轉臉去望著那一池碧水。
綺雲離開之前的那一句讓他一定好好活著,至今想來依然能在他堅實的胸膛裡掀起一片濃濃的酸楚——
“我註定是要離開了。不過,如果能夠繼續活在你的記憶裡,我也應該滿足了。新南,你要好好的活著,為我好好活著,讓我在你的記憶裡繼續活下去,……這樣,我也就不會覺得自己是離開你了……”
沈新南的胸膛沉沉起伏了一下,他深深嘆出了一口氣。
她要活在他的記憶裡,而他這些年來是做到了……
賀爺極輕的低低嘆了一聲,“這麼些年都過去了,你還是一個人?”
沈新南沒有作聲,他凝然不語。
他舉目望向那一池碧水,朵朵蓮花依然自開自謝,不曾為誰停留,也不曾為誰耽溺。
但是,一個人在經歷過一年一年的世事滄桑之後,卻全然無法做到如此的無牽無掛。
兩人靜默間,只聽見微風吹拂過池塘水面發出的那細細的水聲,似誰在柔情低語。
“既然你回來了,那件事你是不是該答應我了?”賀爺忽然開口,沉聲問道。
“伯父您指的是……”話才出口,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