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算我瞎了眼,才會跟你這種人稱兄道弟。楊長風!你給我聽清楚了,我跟你的交情早在曉筠含恨躍下的那一刻宣告結束。”
“達邦,我承認,我不該辜負曉筠對我的一片情意,然而,我萬萬沒料到生性溫馴的曉筠會採取那麼激烈的手段跳樓輕生。曉筠的死,大家都把矛頭指向我,罵我是負心漢是殺人兇手,葉芯甚至為此跑去大鬧我的喜筵,讓我在諸多賓客面前丟臉。事情傳開後,大家更是不斷地在我背後指指點點,我幾乎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達邦,我已經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付出了代價,你就不要再苛責我了,好嗎?”憑著兩人過去的好交情,楊長風心裡比誰都清楚,李達邦是個名副其實的刀子嘴豆腐心外加耳根軟,只要自己肯低聲下氣認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李達邦肯定會買帳。果不其然,聽到楊長風坦然認錯,李達邦因怒氣而緊繃的臉部線條隨著態度的軟化放柔了清冷神色。楊長風見哀兵之計奏效,連忙轉移話題:
“呃……瞧你失魂落魄的模樣,該不會是跟葉芯吵架吧?”楊長風覷了眼桌上狼藉的空啤酒罐,問著。
“吵架?沒有的事,人家阿芯還開口邀請我一起去吃螃蟹咧。”李達邦沒力地斜了個白眼。
“是嗎?那就奇怪了。”楊長風點燃一根菸哈一口,悠閒地夾在指間。
“哪裡奇怪?”
“我記得你老在我面前叨叨絮絮說你有多麼喜歡葉芯,聽得我耳朵都快長繭了。既然如此,那麼,她邀你去吃螃蟹,你理應高興都來不及的滿口答應,怎會一個人窩在這個小麵攤喝悶酒?”
“我不去,那是因為、因為……”李達邦黝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悵惘。
“因為什麼?”
“我……”李達邦張口茫然,抓起啤酒猛灌一大口。
“你怎麼了?說呀!”李達邦越是吞吞吐吐,越發引起楊長風的興趣,遂用感性的口吻哄道:
“達邦,以前你有心事都會找我一吐為快,現在我依然樂意當你的心情垃圾桶,所以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這樣你的心情或許會好過些,否則像你這樣喝悶酒,小心傷身又傷心。”楊長風盤算過自己跟李達邦之間無任何利害關係,因此也就不吝對李達邦伸出友誼之手。
“長風!”楊長風這一番話聽在李達邦耳裡很受用,空落落的心口湧現一股暖意,不假思索衝口托出:
“我不去,那是因為我不想當電燈泡。”
“電燈泡?這麼說,葉芯交男朋友了?”楊長風斜挑起半邊眉毛,續道:“憑良心說,葉芯除了有些莽撞有些得理不饒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外,模樣兒倒是出落得挺標緻的,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身邊就算有追求者或有交往物件也很正常啊。話說回來,這不都要怪你……”
“怪我?”
“是啊!怪你對葉芯一味地‘愛在心裡口難開’,神經大條如她極有可能未曾察覺你對她有意思。所以,我奉勸你,儘快找個時間向她做愛的告白,讓她明白你的心。”楊長風將香菸放進菸灰缸捻熄。
“愛的告白?這……”李達邦斂眉沉吟了下,黯然搖頭。“算了。”
“算了?”楊長風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你暗戀葉芯多年,一句算了,就此甘心將她拱手讓人?”
“廢話!我若甘心,就不會獨自在這裡喝悶酒了。只是,我掂過自己的斤兩,清楚自己不論學識、長相、財富都比不上人家,不把阿芯拱手讓人又能怎樣?”李達邦洩氣地拿起啤酒罐欲飲,這才發現半打啤酒都喝光了,回頭喊道:
“老闆!再拿酒來。”
“好。”麵攤老闆不敢怠慢,再奉上半打啤酒。
“來!陪我喝一罐。”李達邦將一罐啤酒推至楊長風面前。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臺北的警察抓酒駕抓得兇,待會兒我得開車回家,最好滴酒不沾比較保險。”楊長風搖手推辭。
“隨便你。”李達邦悉聽尊便,自顧自地喝起來。
“對了,我很好奇葉芯的男朋友是何方神聖,竟讓你連跟他較量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就甘拜下風?”
“說起阿芯的男朋友,你不僅認識,還跟他是姻親呢。”
“姻親?快告訴我,他是?”
“安、希、徹,尊夫人的表哥。”
“安希徹?!不,不可能。據我所知,葉芯大鬧我的喜筵,當時就是被擔任總招待的安希徹表哥一臉鐵青將她連拖帶拉攆出去的。”這訊息來得太突然,令楊長風的心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