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蓋到他臉上。”康若彤不無誇張之嫌地搖頭晃腦。
“空姐、空姐,感覺很時尚很光鮮亮麗,說穿了,也只不過是另類的服務生罷了。”話音甫落,又很戲劇化地揮揮手。
“去去去,我這是幹嘛呀!一見面就對著你大吐苦水。對了,阿芯!我的同事下個月要結婚了,特別清出歷任男友送的禮物託我帶過來,想換點結婚基金。”經康若彤這一說,葉芯這才注意到康若彤兩手拎著幾個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她想幫忙提幾個,不巧自己手上正拿著客人待結帳的包包,這時剛送走客人的婷婷接過她手上的包包,說:
“這包包就交給我來結帳吧。”
“好,那就麻煩你了。”葉芯轉向客人:“我有事要忙,由婷婷為你結帳,希望很快就能看到你再度光臨。”她欠欠身,和康若彤一前一後穿過排列整齊的玻璃櫃,進入位在走道底、不到兩坪的小辦公室內,葉芯把手上的購物袋放在沙發旁邊坐了下來,一擺手。
“請坐。想喝什麼飲料自己開啟冰箱拿,別客氣。”
“你儘管忙你的,我會款待自己。”康若彤自行從冰箱取出一瓶罐裝咖啡,扯開拉環喝起來。
“老天!這個機車包都用到快破皮了,還拿來?不收。”葉芯迫不及待探手入購物袋,掏出一個看起來髒髒舊舊的可可色機車包,不客氣地扔在茶几上。
“真是的!我都跟我同事說你是經營二手精品店,不是做資源回收,她怎麼連這種又髒又舊的破機車包也送來估賣?不過,沒關係,你把能收的跟收價列張清單,等一下我連同不收的一併帶回去給我同事。”
“好。”葉芯又從購物袋裡撈出一個九成新的包包,這次她掩不住興奮的語氣大叫:
“這個‘香奈兒’紐約經典斜紋軟呢包,是二○○四年美國限量品,上星期還有一位老主顧跑來拜託要我幫她留意這款包呢!”葉芯小心翼翼地用防塵袋包好,提筆在清單上填寫包款和收價。
“真的?太好了!等一下你就可以聯絡那位老主顧過來,現買現賣現賺。”
“是啊。”她再抽出一個LV長皮夾檢視。
“咦!阿芯,你桌上怎麼全是‘苦花魚歌仔劇團’的照片?”康若彤踱到她的辦公桌,兩手撐開,俯看鋪排滿滿一桌面的劇照、剪報、海報和幾張泛黃的參加地方戲曲比賽得獎的獎狀。
“唉!”她重重嘆了口氣,放下LV長皮夾,整個人往後仰,靠著柔軟的沙發椅背。
“好端端的你嘆個什麼氣?”
“我嘆氣,那是因為我發覺父親在臨終時交給我的‘苦花魚歌仔劇團’是個燙手山芋,我對它充滿無力感,簡直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才好。”葉芯挺苦惱地按著額角。
“瞧你愁成一張苦瓜臉,想必事態嚴重,能不能請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呃……由於第四臺崛起,導致廟會上演野臺戲時,戲棚下的觀眾大量流失;又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個時候,清涼的鋼管秀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搶食這塊酬神大餅,使得戲班子的演出機會大為減少,要維持一個戲班子備感吃力。就拿我來說吧!在父命難違之下,接手‘苦花魚歌仔劇團’,這半年來月月入不敷出,全靠我這個團主掏腰包墊錢。”
話說當年葉家在“宜蘭”是擁有大片土地跟十多艘漁船的地方仕紳,葉芯的祖父,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葉阿舍”,因心肌梗塞撒手人寰,遺留下來的龐大家產就由身為獨子、剛從大學畢業的葉芯父親繼承。有一天,她父親打從戲棚下經過,被戲臺上花旦婀娜多姿的身段以及珠圓玉潤的唱腔吸引住腳步,父親對當時有著“臺灣第一花旦”之稱的母親一見鍾情,展開熱烈追求,並且趕在祖父百日內完婚。婚後,由於母親的緣故,父親愛屋及烏,一頭栽進歌仔戲的戲劇人生裡,絲毫未防範掌管漁船公司的經理起了覬覦之心,內神通外鬼,吞掉漁船公司;父親失去漁船公司,除了感嘆人心險惡之外,更讓自己完全沉浸在歌仔戲裡。首先,父親著手籌組了“苦花魚歌仔劇團”,同時提供免費食宿收留貧窮孩子住在家裡,跟著高薪聘請來的老師學習歌仔戲,從眼神、表情、身段、手勢到唱腔,一點不馬虎。除此之外,父親不惜大手筆更新舞臺佈景,重新縫製戲服,甚至親自編寫劇本,使“苦花魚歌仔劇團”所到之處的每一場演出都贏得臺下觀眾如雷的掌聲,讓父親從掌聲中得到肯定與慰藉。只是,由盛轉衰,幾乎成為千古不變的定律。父親見證歌仔戲最風光的全盛時期,也目睹歌仔戲式微沒落的殘酷事實;視歌仔戲為靈魂的父親為了籌錢養戲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