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打老婆打小孩出氣,曉筠姐的母親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總是咬牙忍痛把眼淚拚命往肚裡吞。有一天,曉筠姐的父親又把身上的錢輸個精光,回到家再度對老婆孩子拳頭相向,曉筠姐的母親實在忍無可忍,心中積怨多年的情緒爆發開來,跑進廚房拿了把水果刀,往曉筠姐父親胸口使勁猛刺。”她頓住話看他一眼,往下續說:
“這一刺,刺中心臟,血流如注。曉筠姐和母親見狀,簡直嚇壞了,母女倆緊緊抱在一起直髮抖,等回過神,才跌跌撞撞跑出去求救,卻晚了一步,在救護車抵達時,曉筠姐的父親已經沒了心跳斷了氣。後來,曉筠姐的母親被判過失殺人定瓛,得入獄服刑,就把曉筠姐託付親戚照顧;然而,親戚家原本就不寬裕,要養活一家子已經捉襟見肘,更遑論現在又多了個曉筠姐。有一天,當父親跟鄰居在閒聊時,從鄰居嘴裡得知曉筠姐的悲慘身世,覺得很可憐,就跑去跟曉筠姐的親戚表示願意收留曉筠姐,供曉筠姐吃、住跟學費,條件是曉筠姐得繼承衣缽學習歌仔戲。曉筠姐的親戚聽了,二話不說,馬上收拾曉筠姐的衣物,當晚曉筠姐就住進我家。那年,曉筠姐八歲,我六歲。我記得曉筠姐很早熟很懂事很乖巧,每天寫完作業,除了練嗓練基本功之外,還會主動幫忙洗碗拖地做家事,最重要的是曉筠姐高中畢業後,果然不負父親所望,成為‘苦花魚歌仔劇團’的當家小旦,和反串小生的菁姐搭檔,兩人在戲臺上郎才女貌的登對模樣贏得臺下戲迷不少掌聲。可惜這一切在曉筠姐跟楊長風熱戀後,開始走味變調,最後,落得悲劇收場。”
“原來你跟曉筠情同姐妹,怪不得你會帶人去大鬧喜筵,為曉筠討公道。”
“我不知道大鬧喜筵算不算為曉筠姐討公道。不過,至少替曉筠姐出了口怨氣。”她索性開啟話匣子,把事情的始末說一遍——
“去年夏天,剛從研究所畢業的楊長風到我的鄰居、也就是他的同學家裡玩,看到曉筠姐便傾心不已,百般追求,一有空就搭火車到宜蘭探望曉筠姐。有時候曉筠姐隨戲班子到外地演出,楊長風也經常意外出現在後臺,令曉筠姐見了又驚又喜,一步步墜入情網。小兩口如膠似漆的戀情看在每個團員眼裡,都以為很快就可以喝到兩人的喜酒了。萬萬沒想到楊長風變心比翻書還快,竟一腳踢開曉筠姐,要閃電迎娶富家千金當財團駙馬爺,害痴情的曉筠姐陷入”愛人要結婚,新娘不是我“的痛苦深淵,天天以淚洗面,終至崩潰跳樓自殺。”她神情哀慼,語音哽咽:
“經法醫驗屍後,大家才得知曉筠姐已珠胎暗結,一屍兩命。噩耗傳來,我情緒激動得衝去找楊長風,當我站在他家樓下要撳門鈐時,忽然想到,就算我當面把楊長風罵到狗血淋頭又如何?人家楊長風既不痛也不癢,反倒是我自己氣得半死。我認為要修理楊長風這種負心漢,就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丟人現眼,才叫大快人心。所以,我決定壓下滿腹怒火,耐心等到楊長風結婚大宴賓客時再去鬧場。至於拉白布條抗議的事,你在場目睹我就不贅述了。呃……說到這裡,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她面露赧色。
“可不可以怎樣?”
“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被我咬傷的手?”
“當然可以。”他騰出左手。
“……”葉芯捧著他的手掌,湊近臉凝視他厚實虎口那一彎半月形的牙印痕,心口莫名擰疼,歉歉然:
“對不起,我不該咬你,使得你的虎口烙下這一彎醜醜的牙印痕。”
“醜?不會呀!我一點也不覺得它醜,甚至認為你在我的虎口留下你的牙印痕,的確是個讓我永遠記得你的好方法。”他瘦削立體的俊臉掛著一抹笑,很溫柔的縱容。
“我咬你是為了要擺脫你,不是要你永遠記得我,你胡扯一通,簡直皮癢討打。”說打就打,她對準牙印痕打下去。
“哎唷,好痛!我傷口發炎險些釀成蜂窩性組織炎,又是打針又是吃藥,好不容易才結痂……”他五官扭曲,表情超誇張的大呼小叫喊痛。
“嗄?!這……這、我是跟你鬧著玩的,不是真的要打痛你,我、我、我幫你呼呼。”她一怔,唇角一顫,忙用指腹來來回回輕撫他的牙印痕,掀唇囁嚅問道:“還……還痛嗎?”
“你說呢?”他笑容忒耀眼地不答反問。
“好哇!原來你是故意嚇唬我的?”她捕捉到他眼裡閃過一溜促狹的痞光,遂仰起臉龐挑起眉梢,不依地掄起小粉拳往他胸口槌去,他不慌不忙張開手掌接住她的拳頭,緊捉不放。
“你……”他雙眼灼灼地凝視,看得她渾身著了火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