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一根無形的線在暗自牽引,也許,兜兜轉轉走到這一天,只因為他說過,“向遠,我們永遠不分開。”
這也是她進入江源的第三個春天,當時,雨季已過,萬物初生。為了把這個滿意的媳婦風風光光的迎進門,葉家挑過了G市最好的酒店,請過了最有口碑的婚慶服務機構,然而,最終向遠卻力排眾議,令人大跌眼鏡的把婚禮現場定在了剛剛結束“三通一平”的溫泉度假山莊施工現場。
是日,那片平整過的土地中央鋪起了連綿的紅毯,早有婚禮籌備人員搭起了容納千人的喜棚,遠遠看過來,一片耀眼的紅。棚內的臨時宴會大廳佈置得獨闢蹊徑,正前方赫然是山莊的實景效果模型。山林蔥鬱,泉水氤氳,溪澗淙淙,成了婚禮天然的背景。近百張宴會圓桌在帳內的紅毯上一路擺開,葉家請來了本市最好的酒店大廚和最訓練有素的餐飲服務人員,置身帳內,很少人敢相信這竟然是一個未成型的度假山莊工地現場。
下午,盛裝的一對新人雙雙立於帳前迎客,周圍人聲喧天,除了江源自己的工作人員,陸續驅車前來的還有各路貴賓。葉家派出的喜帖遍及商場上的客戶夥伴、同行對手,更有本地的達官顯貴、各職能機構要員。雖說不上每邀必到,但一半是衝著喜事和江源這些年的聲望。一半是對這別出心裁的婚禮存有好奇,那些平時請也請不到的人竟也來了十之八九。葉家以往雖算得上富貴,但並不張揚。這一次的盛況,也算空前。
章粵對向遠說,“你這一招也實在是絕,我說依你平時的精打細算,居然肯下這麼大手筆大肆操辦,看這架勢,多少媒體廣告都換不來這樣的宣傳效果。敢情你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向遠只是笑,“怎麼也不能忘記章大小姐為我多方疏通啊,只憑葉家的面子,縱使有廟也請不到那麼多神。謝字多說無益,賞臉的話今天就這裡多喝兩杯。”
“你向遠結婚,我還能說什麼?不過酒我是戒了。”章粵說。
向遠挑眉“哦”了一聲,看向不遠處正與商場上的朋友寒暄的沈居安,“為他?這是好事。”
沈居安注意到她二人投過來的視線。含笑走近,“說我什麼?”
章粵把手自然無比的伸入他臂彎,巧笑倩兮:“說今天除了新郎,就屬你最帥。”
沈居安笑得無奈而縱容,他夫婦來得早。對新人道過了恭喜,章粵跟向遠多聊了幾句。
“我們還是進去坐吧,向遠他們要招呼的人多。”沈居安拉著章粵往裡走,章粵走了幾步又回頭,“葉少,你是好福氣。”
向遠愣了愣,對著她的背影失笑。“這個章粵……”轉回身的時候,正好迎上葉騫澤帶笑得眼睛。
他低頭拉起向遠的手、耳語般道:“她說得很對。”
向遠臉一熱,半側過臉去,耳際的墜子輕晃,旖旎而溫存,還帶著小小的不知所措。她平時一貫偏好簡潔打扮,算不上十分得漂亮,但覺眉目順眼而已,如今一番稍作修飾,風姿綽約,骨架勻稱,細長彎月眼睛愈發耐人尋味,站在丰神似玉的新郎身邊,竟半點也不遜色。
六點左右,來的賓客益發得多了起來,向遠的待客手段向來八面玲瓏,滴水不漏,此時人雖多而雜,卻不曾有絲毫的忙亂和怠慢,一概招呼的妥妥帖帖。葉騫澤不善交際,微笑在側,謙謙風度也讓人心生好感。
葉秉林特地為兒子的婚禮出了療養院,由葉昀用輪椅推著他到場,家裡的喜事和出乎意料的盛況讓他久病的臉上滿面春風。
自從半年前大吵過那一回後,葉昀和父親的關係一直淡淡的,其實葉秉林早已不計較孩子偶爾的一通脾氣,他對葉昀並無對葉騫澤那般苛刻,也許是為了補償多年前的虧欠,他只求小兒子快樂自在。
葉昀也並非沒有良心的人,即使負氣而去,沒過多久還是舍不下正在療養期的老父親,又再回去探望,只是他心裡那個結始終無法釋懷,他知道父親願意給他一切,可是他唯一盼望的東西卻再也得不到了。葉昀不敢怨恨向遠的選擇,看著她和哥哥相視而笑的眼神,連自己最後那一點點失意也不忍心流露。
葉昀推著葉秉林的輪椅,他看到趁人不注意時,父親抹去眼角的眼淚,葉秉林說,“阿昀,如果你媽媽在天上看到今天,也應該是高興的;還有你阿姨,她非說要來,可現在是下不了床了,只剩我這雙老眼在代她們看,只剩我了。”葉昀心中惻然,他縱使還有怨氣,面對風燭殘年的老父親,又怎麼能發得出來,他也知道,自己的不甘和憤怒又何嘗不是自私的,他父親有什麼錯,不過是為了這個家